他摸了摸放在案上的佩剑,觉得赠剑似乎不太适合,略作踌躇,有了主意,提笔把写给文考的那两句诗微作改变,写将下来,写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洛阳花。”掷笔笑道,“惠朗,把我此句诗拿给老傅,算是我送给桓荆州的礼物罢!”
张僧诚起身,把诗拿住,念了一遍,说道:“桓荆州见到此一句诗,必引明公为知己矣!”
堂中响起一声轻笑。
众人看去,是羊髦在抿嘴而笑。
莘迩问道:“士道觉得我此句诗不好么?”
“神思遥想,桓荆州此时雄心万丈,明公此诗,正合其望,自是极好。”
“那你笑什么?”
“髦是想起了骁骑将军呈送给明公的那首诗,骁骑将军於诗后附文,请求明公能够回他一首,明公有雅兴赠诗桓荆州,不给骁骑回一首么?”
张龟闻言说道:“骁骑将军又给明公呈送诗作了?明公,龟敢请一观。”
莘迩从案上的文牍中翻出高延曹派人送来的那诗,给张龟看。
张龟观之,见粉红色得笺上,写着四句五言:“骁骑征南安,过水又翻山。公马送狸奴,千金举州传。”读了两遍,疑惑地问道,“骁骑两句,其意我知,后两句是何意也?‘狸奴’是谁?为何特地言是送了匹公马给‘狸奴’?又‘千金举州传’是什么意思?”
羊髦把高延曹打赌输掉,信守承诺,将莘迩所赠之马给了罗荡的事,与张龟说了,随之笑吟吟地说道:“狸奴者,罗虎也;‘公马’者,长龄,不是公母的公,是莘公的公。千金者,一诺千金是也。”
张龟不觉失笑,说道:“原来如此!”见诗后果有附文,请求莘迩和诗赠他,笑道,“骁骑恳请殷勤,明公如雅兴未去,不妨回他一首?传出去,倒也是雅事一桩。”
回高延曹一首诗是无可无不可的,唯莘迩苦无诗才,他说道:“我定西的大才子,当数老傅,惠朗,你索性把骁骑此诗亦拿去给老傅,叫他代我回诗一首!”
张僧诚应是。
就在这时,堂外庭中有几句语声传来,莘迩倾耳听之,听是有吏员在叫:“下雪了。”
他步至堂门,掀起门帘。
只见一片片洁白的雪花,从空中飞扬落下,洒上院庭,确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