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念着是七月半,温茶早早便歇下了。
是夜,窗外月华大作,空气里寂静的听不见丝毫声音。
月光透过窗户,徐徐落在鹿角海棠上,将小小的植物照的如同碧玉般青翠,藏匿在其中的顾亭云正睡着,忽然觉得浑身发热,似乎置身于一处温泉中,让他忍不住想伸个懒腰。
他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圆月时,想着七月半的诡事,心中有隐隐的预感,莫非这就是他的造化不成?
鹿角海棠沐浴在月光里,不断的汲取着月华,他的灵魂越来越灼热,也越来越自在。
他回头看向深眠的温茶,见她毫无察觉,一派恬静的模样,心下一动,但愿是老天爷听见了他的祈祷,给了他一线天机。
他闭上眼睛,听着赫赫冷风从窗外穿过的声音,等再睁开时,已经快接近午夜了,月亮被突如其来的阴云遮蔽,光芒暗淡下来,顾亭云有些焦急,试探性动了动手,发现手指能从鹿角海棠上离开时,按捺住心里的惊喜,念头一动,灵魂竟然从鹿角海棠中脱离下来。
他欣喜若狂的飘到温茶身边,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见自己无法触摸到她后,失落的垂下了手指,深深地盯了她一眼,转头往晋云殿走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受伤时,也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当时月光皎洁,才莫名附身到了鹿角海棠身上,今夜又是鬼节,人间阴气最重的时候,他有十之八九的机会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走进屋子,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周总管,心念一动,便落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完美的同身体融合在一起。
重新回到身体的感觉恍如隔世,他想爬起来,奈何这三个月他都躺在床上,竟是浑身无力。
他艰难的将椅子上的水杯踢倒,这才惊醒了周总管。
周总管睁开眼睛,见到醒过来的顾亭云,就跟见了鬼似得,大叫道:“来人!来人!”
门外匆忙跑进来两个侍卫,周总管急忙吩咐道:“去请张大夫,马上去请张大夫!”
侍卫不敢耽搁,马上就往外跑去,周总管回过神,一屁股跪在了床边,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王爷,您总算是醒了,您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奴才都快急死了……”
顾亭云被他觉得头疼,恹恹道:“住嘴,我要喝水……”
周总管闻言,又赶紧叫人进来伺候,人仰马翻一阵后,顾亭云吃饱喝足,总算歇过气来,“我昏迷不醒的日子里,王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周总管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顾亭云见他说的差不多,便问:“王妃这阵可有托你办事?”
周总管有些诧异他怎么会问起温茶,怕他再次嫌恶温茶,赶紧摇摇头,“王妃每日待在后院里,并无事情。”
顾亭云闭着眼睛没说话,面上出现了一丝难言的戾气。
周总管以为他还在记恨温茶,急忙转移视线:“王妃虽无事,不过林三小姐倒是来找过您几次,您看这?”
顾亭云一听见林三小姐几个字,面上的戾气更重了,他抓着身上的被褥,恨声道:“别管她。”
周总管被吓了一跳,斟酌问了句:“那您受伤前说要休了王妃,封林三小姐的事,还作数吗?”
这话停在顾亭云耳朵里说不出的讽刺,他的愤怒就像被针扎的气球,瞬间蔫了,“不管她。”他抿着嘴冷冷道:“以后王府里只有一位王妃,没有什么林三小姐,让她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周总管被吓得浑身一抖,喏喏道:“那奴才便将这些日子准备的聘礼撤了?”
顾亭云挑起眉头:“聘礼?”
“是的,”周总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您昏迷前吩咐下来的聘礼,奴才一直都在准备,已经备齐,就等您过目了。”
“撤了。”顾亭云毫不犹豫道:“都给我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