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堆满垃圾的阴暗的弄堂里,染着黄毛的小子将双肩包拉链拉开,在里面翻看了一通,脸上露出了笑意。
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乌鸦,朝他“呱呱”叫了两声。
“艹,真晦气,滚!”黄毛骂骂咧咧。
“喂!抢了人家的包,就这样走了吗?”
黄毛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奇怪的人。
这人乱糟糟的头发,穿一条上世纪八十年代才流行的喇叭裤,裤管剪短了,底下开着线,大热天还套个风衣,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洋洋地斜靠在墙根下。
“关你什么事?”黄毛恶狠狠地说。
“你抢包就抢包,为什么要把小孩推到马路上?”
“你小子想管闲事?”黄毛把包放下,掏出一把弹簧刀,亮出锋利的刀锋,熟练地在手上甩来甩去,“小心溅你一身血!”
青木抬头看了看天“光天化日呢!”
“呵呵!”黄毛晃着刀子,抖着腿,“这片儿是我的地盘,告诉你,这一带没有摄像头,这里除了垃圾就是垃圾,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是吗?”青木乐了。
“好像真的没有摄像头呢!”
“也没有人!”
“除了垃圾就是垃圾!”
“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知道咯!”
青木眯着眼自言自语,就好像是对着一堆垃圾在说话。他把插在裤兜里的手轻轻抽出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你真不该推那个小孩。”
黄毛被眼前这家伙絮絮叨叨的话弄得心烦意乱。这人有病吧,不会是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吧?
身后的乌鸦又“呱呱”叫了两声。
艹,真晦气!
黄毛不想和一个神经病较真。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他朝那只停在垃圾堆上的乌鸦啐了一口,正准备离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天怎么变得这么暗?远处的房屋和树影不见了,狭长的弄堂不见了,周围只剩下一堆一堆的黑色的垃圾袋。
每一个垃圾袋都鼓鼓囊囊的,里面好像有东西,在蠕动。
接着,袋子破了,流出浓稠的液体,像沥青,又像腐烂的尸体的血。
“你真不该推那个小孩。”
神经病的絮叨又在他耳旁响起,他转身却看不到那个奇怪的人,周围除了那只乌鸦,就只剩下垃圾。
液体流到他的脚下,很快淹没了他的脚踝。他吓得往后退,可这种黑色的粘稠的液体已经溢满了整条街。
他拼命地跑,想要逃离这条街。可他的脚却沉重得提不起来,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跑起来好像在做慢动作。
“你真不该推那个小女孩。”
“这里没有摄像头。”
“这里只有垃圾。”
“垃圾……”
……
声音越来越虚幻,垃圾越来越多。
黑色的液体像海浪一样涌来,没过了黄毛的脖子,溢进了他的口鼻,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仰起头,尽最后的努力挣扎。
在污水淹过他眼睛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那只乌鸦振翅而起,“呱呱”叫着朝远处飞走了。
“艹,真晦气!”
他带着内心最后的抱怨,沉入了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