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蜀锦做的华服,头上戴着珠翠碧簪,满身都是名贵首饰,可偏偏都是些三四年前那些老气的款式,看着像曾经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那无名女尸让京兆府尹领去,从身上搜到了照身帖,身份正是谢徵口中的那位会稽顾氏夫人。
恰好萧道成又下令廷尉署追查这位会稽顾氏夫人,而郑回又同京兆尹府知会了此事,所以京兆尹府一找到会稽顾氏夫人,就赶忙上报到廷尉署,待廷尉署核实之后,今早郑回又上奏禀明萧道成,而今顾逊也总算被放出来了。
顾逊听过审判结果,刚从廷尉狱放出来,正一个人落寞的往外走,此时李氏也乘牛车赶到,下车后夫妻二人隔着两丈远四目相对,皆是潸然泪下。
也许经过此事,顾逊方才会更加珍惜他这位夫人,也许经过此事,李氏也才察觉自己原来竟是这样离不开她的夫君。
李氏快步走过去抱住顾逊,呜咽不止,顾逊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没事了……我没事了……”
沉默良久,李氏才道“母亲……去了……”
顾逊正轻拍李氏脊背的手忽然僵住,目中原先有些不可置信,可随后却也稍微冷静了些,怔怔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想是夜里头,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一时想不开,就……就上吊了。”
顾逊不语,李氏而后松开怀抱,泪眼婆娑的同他说道“我们先回去吧,母亲的丧事,总还要夫君你,同四哥一起操办的。”
李氏想必还不曾瞧见顾逊手里头还拿着卷起来的圣旨,这是萧道成调任他为彭城郡太守的旨意,里头还有吏部匆忙拟好的委任状。
“我……”顾逊开口无言,萧道成圣旨上已然写明,彭城郡太守一职不可空缺,着尚书省左仆射顾逊即刻启程前往赴任,不可延误……如今家中偏又遇丧事,他委实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开口了。
李氏显然还没有察觉他神色不对,拉着他的手就要走,说道“家中事急,夫君且先随我回去吧。”
话音落下,正好顾逊手中的圣旨也应声落地,李氏见是圣旨,赶忙拾起来,又左右看了一眼,生怕叫人看见,她随后将圣旨打开一看,顿时就愣住了,泪眼朦胧的看着顾逊,抽泣道“彭城太守?即日启程?”
顾逊闭目不言,李氏泪流满面,忽又将他抱住,说道“既是圣旨不可违,夫君就放心去吧,家中事务,自有我操持。”
“元娘,辛苦你了,待我在鹏城安顿好,便将你接去。”
李氏抹了抹眼泪,只说“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二人说话间,忽又见谢徵坐着肩舆从廷尉署府衙方向过来,顾逊松开李氏的怀抱,李氏回首,见是谢徵,满心感激,在此时却无言以对。
顾逊走到肩舆前,一言不发,只弯下腰来,对谢徵行了一个大礼,而抬首直起身之时,谢徵也只冲他笑笑,二人虽相顾无言,可仅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笑容,似乎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原来一切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