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拂裳

沈怀连去楚綦的府邸，却连楚綦的面都没见到。

这一次楚綦本来以为去楚州能得个功劳，可他没想到沈清柔给的方子不仅没有治病，反而让瘟疫更为严重了，虽然最终是方子的错，可皇帝却也将小一半的错怪到了他的身上，皇帝还说，他这样的性子，还是适合待在府中修撰四库书籍。

楚綦不仅大受打击，更是倍感耻辱，而这一切，都怪沈清柔给的方子。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怪一样物品，所以，他心中怨怪的是沈怀和沈清柔。

沈怀没见到人，垂头丧气的回到了相府，一日时间转眼便过，而他，只有七日时间，若是楚綦不肯帮忙，那还能去找谁呢？

若是求别人的动静太大，岂非又让皇帝觉得他这个丞相无能？！

沈怀心底怒气还没消，却也没时间恼恨胡氏和沈清柔，眼下没有什么比找到良方然后救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的。

沈怀愁的一夜之间生了白发，第二日一大早到止水居请安的时候，整个人仿佛一夕之间老了五岁，老夫人看着这样的沈怀自然是心疼不已。

“相爷，真的没有法子吗？京城的那些从宫里退出来的老太医呢？”

沈怀苦着一张脸，摇头，“这些人都是京城的权贵们去找过了的，若是有方子，早就有其他人找到了。”

老夫人面色微沉，“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沈怀摇了摇头，“母亲，只怕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老夫人听到这话身子一晃，“皇上当真要那般做？你做丞相的这几年，也算为了大齐鞠躬尽瘁，皇上便是不念在你父亲的功劳和苦劳，这大齐，也不可能一日无丞相吧，若真是把你送去了楚州，到时候谁又来做这大齐的丞相呢？”

沈怀只得连连苦笑，“母亲，朝中能臣也不少，即便是不能很快选出人选来，也总有其他人能代替我的位子，皇子们年纪也大了，也能帮着皇上处理国事了。”

说着，沈怀眼眶微红，“孩儿的性命还在其次，关键在于，孩儿若是一死，相府也要被论罪，这些家产只怕也要被抄没，到时候，您和孩子们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为好。”

老夫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双手微微颤抖着，唇角动了几动，却始终说不出话来，沈怀深吸口气，低声道，“这件事先不要说，母亲，孩儿觉得，这几日先点点家产，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您和孩子们以后好好过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老夫人咬了咬牙，半晌才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事我来办，你也不要放弃，继续找，我就不信，老天爷要真的绝了我沈家。”

沈怀沉重的点了点头，可心底却是半点底都没有。

如今他要去哪里找药方呢……

沈怀心底苦涩难当，只觉得自己站在了悬崖边上找接下来的路，而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雾，只要他稍不留神，就会坠落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