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泰山压顶一般,手腕处仍然麻木着,耳朵里响着闷雷声,心神摇曳。
崔含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口说到“边吃边聊。”
清粥咸菜,粗茶淡饭。
崔玄慢慢的说,他就慢慢的听。
先前有预期,庆元府的事情听过也就听过了,的确没那么多悲伤仇恨了,又是一笔人间债。
“我曾听一位朋友谈起拳理,深以为然。你也参详下,天下拳分千百,各有不同的拳架拳桩拳招,拳架是根本,立定之根,拳桩是地基,起势之基,拳招是门面,眼花缭乱,三者结合在一起,便有千百样的拳种,江湖武夫又被成为拳把式,道理便是如此,但是在这三者之上更有拳意,有人虔诚,有人纯粹,有人无情,同一个师门里的同一个师傅却会教出不同的徒弟,说的就是拳意迥然。”崔含章此时想到在嘉桐关时李青山传授的拳理,便说出来与崔玄听。
“今日跟崔伯买足木材,咱们动手湖中起一座两层亭子,要经久耐用。”崔玄还沉寂在那句“死力不足贵,拳意为最高”的棒喝中,崔含章容不得他继续原地发愣,又交代件采买木材的事情后,便出门去往朱雀大街,往宫里方向走去。
这几日兜米巷里多了不少各府小厮,探头探脑的,太康城里没有新鲜事,自打他入城那一刻,九门四关都传遍了崔探花回京的消息。
时至今日,即便是最富贵的门楣也不得不承认,荣登神光八骏榜单的崔探花已经站在了足以让他们正视的位置,折腰下顾是姿态,如果谁还像先前那般看待这位清贵文人,那么也真是祖坟冒黑烟,开府老祖宗们的棺材板估计压不住了。
历代以来能以文人进士出身领兵作战之人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嘉隆二十年的三甲进士及第,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也就只有追随太祖爷那一批人中的冠军侯,当年他可是大端朝最后一年的二甲进士,弃笔从戎,追随太祖,早早的出将拜相,无人匹敌,后面若非冠军侯英年早逝,恐怕也就没什么一等灵武候的事情了。
崔含章如今比当初冠军侯可是更加年轻,而且是从北伐大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流鸾城里刺绣狐,幽云城中火烧翁城,更夸张的是手里还握着精锐部队游骑军,想想都让那些老而不死的勋贵们无奈摇头,多好的一颗苗子,咋就没生在自己家地里呢?
现如今再与之示好,不仅晚了,而且还下作,真丢不起那人,被满城老头子笑话,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在大朝堂上,故而都是紧密观察着,谁也没急着上门。虽说不急着上门,但心里都在盘算着,也都在暗骂崔钱袋子真是个老狐狸精,早早的搭上了个侄女不说,如今连女儿崔韫也是三天两头的往兜米巷跑。
帝都里还是有些老人知道太康尚书府与建阳崔氏不一般关系的,多少也能寻着蛛丝马迹查到溪口崔家的出身,更是有心人还查出了晋安北狱的那点事,如今倒是没人敢拿出来说事,平康穆王可是一等一的实权王爷,吃了熊心豹胆也没人敢触之霉头了,传言平康穆王与崔探花关系匪浅
愿将炉中一点雪,散入人间照夜灯。
这是漱兰轩圣上出征前写的对联,谈不上工整,但好在意境。
自从圣上出征以来,太后娘娘联合监国四臣召集过一次大朝会后,神光朝已经足足半年未有大朝会议事,以上圣上都是大朝会后留下几位要臣在漱兰轩商议事情,如今四位监国大臣也是在漱兰轩里议事,故而六部间都是称呼漱兰轩为小朝会。
庐阳王秦铮,户部尚书崔敬,鼎国公宋雨山,吏部尚书兼光华殿大学士茹鹚,这四位监国大臣神神在在的端坐两边,有人闭目养神,有人轻啜香茶,还有的手指节有韵律的轻敲着座椅扶手,完全看不出来信上所说的人心浮动,局势紧张,崔含章进来后轻轻的咳了一声,然后躬身拜道“游骑军崔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