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暖意融融,富丽堂皇。
楚王和长公主母女隔着一张宽大漆木几案对坐,几案之上,摆着时令水果和一壶正在冒着腾腾热气的雀舌茶。
楚王年约二十七八左右,身穿一身明黄色亲王衮服,此人额头光洁如明月,剑眉朗目,鼻似悬胆,颌下却蓄着短须,愈显得气度沉静威严,他正色道“姑母,您此次来山东祭拜姑父,于情于理,孤也不该拦着,只是眼下山东局势微妙,实在不是好时机。”
对面雪白的狐裘毯子上,跪坐着的却是一个美貌妇人,她手中拿着一个香囊,那香囊颇有些年头,也不甚多精美,上面歪歪曲曲绣着几个字,看不大清。
闻听楚王之言,美貌妇人目光变得凄楚“可再过半个月就是他的忌日,若我和雨穗不来,偌大天下,谁又会记得他呢?”
妇人年纪也就三十许模样,一身素色宫裳,头上挽着参鸾髻,发间别着金钗步摇,耳戴青玉玳瑁,胸脯高耸,脖颈雪腻修长如天鹅一般,下方露出精美如玉的锁骨,此刻目光露出凄婉神情,让人心生怜意。
身旁,一个梳着环髻的小小少女,粉裙宫装,蛾眉微蹙,轻声唤道“娘亲……”
楚王想起驸马南宫晟,眸子似阴沉了几分,口中却劝慰道“姑母,都过去了那么多年,雨穗也这般大了,您要释怀才是。”
长公主抿了抿微微苍白的唇,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外间一个尖锐细细的男声响起,“殿下,山东巡抚带着大小官员已在外间候着了。”
“知道了。”楚王对宦者沉声应了一下,起身道“姑母,您和雨穗先在马车里歇着,孤去见见山东的官员。”
楚王和山东大小官员相见寒暄自不必提,却说徐行和澹台明月一行进了济南府城。
此刻,正是一日之晨,府城之内,由条石铺就的宽阔大街两侧已有商铺开门,街道上渐渐开始恢复人气。
徐行看着两旁鳞次栉比的民宅和商铺,感怀道“不愧是一省省治,果然要比庆阳繁华百倍。”
澹台明月倒没有徐行的感慨,清声道“师弟,我们先到玄渊观看看。”
徐行点头应允,二人一狐也不停留,向城南的玄渊观赶去。
玄渊观。
此观依山而建,整体掩映在一大片繁茂的松林内,占地广阔,青瓦红墙,道宫巍巍,整齐俨然。
因时候尚早,还没有香客来上香,道观大门就紧闭着,这时听到铜环叩门声,观中一个容貌十五六岁,面相稚嫩的道童听到外间叩门声,搁下手中符笔,高声道“来了来了。”
徐行打量着对面石阶上立定的青衣道童,只见道童十五六岁模样,但目光却沧桑悠远。
这时,他似感应到徐行目光注视,微微一笑,颔首致意。
徐行同样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心头却不自觉一惊,此人竟是一位金丹真人。
澹台明月淡淡说道“清微道友,李道长可在观中?”
青衣道童摇了摇拂尘,脸上现出苦笑,叹气道“澹台道友,师父他整天不在观中,若要寻他,到城中几家酒楼挨着找就是,若是实在找不到,贫道也不知道了。”
澹台明月闻言,也不失望,说道“这是我师弟徐行,因要备考今年八月的乡试,没有落脚之处。”
“乡试?”青衣道童心头疑惑,朗声问道“徐道友既已入了道途,怎还去求取功名?不怕龙气坏了一身道基么?”
他能看出徐行已通了法,这就是有了道行,怎么还会想着科举仕途?
似看出青衣道童不解,徐行想了想,释疑道“只求考中举人,徐某并无功名利禄之心。”
青衣道童心下恍然,转念一想,“也是,若仅是考举,虽可获一丝龙气垂下,但也无伤大雅,这一位因果想来是那亲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