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识字,七岁行文,十八中举,韶韶青丝,刹那风华。二十年寒窗苦读,终于傲首文华,有幸朝见皇帝陛下,何等意气风发。
知府衙门后堂,杨宏身穿官袍端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收拾地一丝不苟,慢慢地喝着一壶酒,哪怕曹唯等人进来了他都视而不见。
徐老公爷怒斥道“杨宏,你知罪吗?”
“罪?”杨宏喝了一杯酒,看着众人,眼里满是轻蔑“你们有什么资格定我杨宏之罪!徐俌,你承祖荫而位极人臣,食民脂民膏,枉领精兵甲士,膏粱蛀虫,不过酒囊饭袋也!”
徐老公爷目眦尽裂,正要发作却被牟斌拉住“老公爷息怒,息怒啊!要有涵养……”
“你便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吧,掌控国之利器,却尸位素餐,无所作为,空负男儿八尺身,不过一介莽夫尔!”
“牟大人,把刀放下,消消火!”曹唯费力拉住已经暴怒的牟斌,然后转身对杨宏冷笑道“不知杨大人如何评判我?”
“曹唯……”杨宏神色复杂,倒了一杯酒,遥敬道“这杯酒本官替扬州百姓敬你,老夫派人行刺了你两次,你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杨宏仰头饮尽,继续说道“听闻曹大人以前是读书人?”
曹唯颔首一笑“在下读过几年书,师从梅公博,胸中有几点墨水,能作几篇粗浅文章,只是一个秀才罢了。”
杨宏痛心疾首道“既然是读书人,为何自甘堕落,竟然与粗鄙之人为伍,投身卫犬武官,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
曹唯嗤笑一声道“杨大人此言未免有失公允,造福百姓不在于从文从武,而在于本心,心中有黎民百姓,自然能够恩泽一方,心中如果只有私欲,才会不管百姓死活。
我曹唯心里有一杆秤,可称量是非善恶,杨大人,你若真的对我心怀愧疚,就告诉我大长老在哪。”
杨宏涩声道“我并不知道大长老在哪……”
牟斌呵斥道“杨宏,你难道现在还替白莲教匪隐瞒?”
“若不是你口中的这个白莲教匪,我杨宏至今还蜷缩在穷乡僻壤,老死一生……算了吧!也到时候了,我已经送她们都走了,现在也该是时候去找她们了……”
杨宏突然捂住胸口,神色痛苦,随即瞪大了眼睛,趴倒在桌子上,没了声息。
曹唯连忙上前,发现杨宏已经没有了心跳,看着杨宏的尸首,他心里没有半点快感,只有深深的疲惫。
徐老公爷还是愤愤难平,扶着牟斌离开了知府衙门,既然贼首已死,其余人也就用不着他出马,留下一个屁大的官善后就可以了,比如曹唯这样的就刚刚好。
当曹唯刚要往后院走时,钱宁急匆匆地跑进知府衙门“大人,属下办事不利,杨兴死了,兄弟们还没有怎么招呼,杨公子就自己吓死了。”
曹唯遗憾道“本来是想送杨兴进东厂当卧底,现在人死了,那你就替他去当卧底吧!”
钱宁满脸悲愤道“大人,属下宁死不割!”
曹唯耐心劝道“不疼的,真的,伤口也不大,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大人,属下怕以后再也做不成大丈夫了……”
“真的不割?”
“……不割!”
“不割就不割,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张猛……”
“我也不割!”张猛使劲摇头,连退几步,满脸惶恐地看着曹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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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后院,几十号仆役埋头跪倒在院子里,听到脚步声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把头埋地更低了。
曹唯扬声道“有谁能带本官去你家老爷的书房?”
寂静片刻后,一个削瘦的中年人站起来,道“小人带大人前去!”
曹唯打量一番后,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