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街靠近苏府的数十丈街面上,仍然装饰着前日婚礼时的红彩绿植、挂着织锦红灯,一派喜气洋洋。
东宫的马车直接行到了正门处,那里早守候着苏府的家主仆从。见苏蔷下车,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苏家世代为官,且每一个都能安然归老,没有因牵涉贪腐或渎职被朝廷查办的。到这一代,苏亦铭更是官居吏部尚书,为正三品,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等事务,地位显赫。
苏府长女苏蔷、长子苏锦是正妻魏氏生养,次女苏薇是姨娘林氏所生。苏锦年十七,读书勤勉。苏薇年十五,也已经到了该选婿的时候。如今苏蔷嫁入东宫,即便苏薇是庶女,也身价倍增了。
苏蔷抬步疾行,把苏亦铭和魏氏扶起来,这才点头叫其他人起来、不必多礼。魏氏今日特意穿了新衣,一双慈目上下把苏蔷看了好几遍,似乎唯恐她在东宫受了委屈。
“宫里的饭虽好,到底吃不习惯吧。”等到了里屋,魏氏牵着苏蔷的手,关切道。
苏蔷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她的母亲早已亡故,父亲虽然交代下人照顾她饮食起居,但到底不曾给予慈母般的关怀照料。
“还好。”苏蔷柔和道,眼神避开魏氏的探询。
林氏和其余家人说不上话,只有苏薇忽的问道“长姐归宁,怎么不见太子殿下?”
苏蔷朝她看过去,小小年纪,眼中的讥讽之意倒是藏不住了。
苏蔷心中微沉,似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擦过层层痛楚。
她明白过来,那是真正的苏蔷的记忆。
她的这个妹妹,倒不是恶人,不过是心比天高,愤恨自己不是嫡女罢了。因为此,又因为苏蔷是个软弱好欺的,故而言语间颇为不敬。魏氏宽宥,不曾对她苛责,故而她更加得寸进尺。
当日东宫的聘礼刚到,她就缠着嫡母,要了几匹绸缎制衣。
“太子殿下身体不好,轻易是不出皇城的。”魏氏替苏蔷答道“今日一早,东宫传信过来,说太子感染风寒,更加不能出来受冷了。”
苏蔷微笑点头,竭力维持淑女仪态。
“蔷妹一切安好即可,太子光临,反而让大家拘谨。”站在苏亦铭身旁的苏锦道。
众人点头附和。
苏蔷朝苏锦看过去,她身体里那个苏蔷的记忆里,这是一位喜欢读书以至于跟家人疏于亲密的兄长。如今为妹妹说上这一句,倒是少见。
苏蔷还未答话,便听到苏亦铭道“蔷儿刚回来,你们不要缠着她问东问西。锦儿还有功课,薇儿还有女工,这便都散了吧。”
众人明白这是苏亦铭要单独跟女儿叙话了,便都告退了出去。走在最后的魏氏扭头看了苏蔷一眼,似有满腹的话还没有说。
“父亲大人有话请讲。”婢女关了帘子出去,屋内仅剩他们两人后,苏蔷屈膝一礼道。
“太子病了,是不是因为你……”这话显然藏在苏亦铭心中一个早上了,此时问出来,连胡须都是抖的。
“不是。”苏蔷坦然道“女儿还没有得手。”
回来的路上她也想了想,若是中了她昨晚放在酒盏里的毒,该不会只是风寒这么简单。
太子这人不怎么样,运气倒是很好。一而再再而三的,都没有中她布下的毒。或许就不该这么麻烦,直接一刀子捅了更痛快些。
苏亦铭眼中露出一丝失望,却又道“罢了,为父也觉得这样不妥。”
“如何不妥?”苏蔷道。她奇怪苏亦铭怎么突然转变了想法,大弘朝想让太子死的人成千上万,如今苏亦铭既想辅佐摄政王,又有机会动手,怎么会轻易放弃。
“为父只是觉得,你是个娇弱的女儿家,为父不该让你涉险。”苏亦铭目光沉沉,脸上却有些关切。
“父亲明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