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饶抬眼看了看郡主府外高耸的幡杆和治丧告知,扯住了急慌慌往里进的小丫头燕子。
这女孩儿生的白嫩,然而一路骑马进京,脸已黑了不少,便似老了好几岁。
“我建议你还是要从长计议,不必这么急着去见你们家郡主。”阿饶狭长的眸子微微闭着,脸上有几分犹豫和揣测。
那是与生俱来的警惕。
“为什么?”燕子身体前倾,是恨不得跑进去的姿势。
“之前在饭馆吃饭,你也听到了。朝廷这边得到的消息,是你伙同林先生把你们家岛主刺杀了。如今你来,什么凭据都没有带,她能信吗?”
阿饶自少年时便在东宫当差,依他的见解,和微郡主并不算个聪明人。
“阿饶哥,”燕子充满感激地看着他,摇头道“这些日子千里迢迢奔京城,路上遇到三次截杀,有一次我们为避追兵险些坠落悬崖。若不是你,我早死了。今日既然到这里,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的。至于如何让郡主相信,我自有办法。”
她说完挣脱开阿饶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停足转身道“a039靡引a039的解药如何用,你莫要忘记了。燕子从不欠别人的,如今虽然赠送解药,也算欠了阿饶哥的。以后若有机会,再报答吧。”
阿饶轻轻点头,见再劝不住,便看着燕子通报了门房进去郡主府,自己离开了。
人各有主,他此去数月,为了给太子殿下求取解药。
门房内便是给吊唁亲友准备的白麻孝带,燕子自去领了一条扎在额头上,刚走几步,眼泪便掉下来,再也止不住。
郑夙微就跪在灵堂焚烧金纸,听管事通报名姓,一时间有些恍惚。待看到来人的相貌,她神情一怔,接着整个人跳起来,从身边侍卫手里抽了长刀,指向燕子“你还敢来!!你这个背主忘恩的!你怎么不跟林焱一起死了!我今天就杀了你!我……”
她从未杀过人,胜怒之下险些握不住刀。她的眉毛皱在一起,眼睛红肿,一张原本动人的脸此时被悲愤和怒火点燃,似从地狱而来。
燕子跪行几步,扯住了她的孝衣。
“小姐!”她哭道“不是他们讲的那样,不是!奴婢绝没有背主忘恩,林先生也绝对没有刺杀岛主。燕子千里奔京,就是要告诉小姐真相。是二老爷,是二老爷杀了岛主和夫人。”
她的手因为拽着郑夙微的衣襟,关节发白微微颤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呼吸都有些不匀称。
“二老爷?”郑夙微指着燕子的长刀微微垂地,喃喃道“怎么可能?二叔他最疼我了,前些日子还派人送了长岛的夜明珠给我。如今父母惨死,他更是给朝廷上书,求朝廷准许我继承岛主之位。你来京城,就是为了胡说这一通挑拨我们郑氏家族的关系吗?”
燕子瞪大了眼睛,因为着急和羞恼满脸通红。
她盯着郑夙微的眼睛,大声道“事发时太子殿下的侍从也在海岛,因为奴婢向他求助,他也查证了奴婢所言非虚。如果小姐不信燕子,大可以去问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郑夙微的眼睛眯了眯,想起太子前些日子对她的冷淡。说起来,他何曾关心过自己半点。让他的人作证,可信吗?
“我不信。”郑夙微又抬了抬手上的刀“我不信你,也不信太子。三月热孝后我就回海岛,到时候押你回去,咱们当堂对质。”
燕子缓缓松开郑夙微的衣襟,整个人软软坐在地上。
她的眼前,浮现起那日小推车上摞起来的,层层叠叠的尸体。
“小姐,”她的声音冰凉无畏“燕子原本是要嫁给林先生的小姐知道吗?夫人已经为燕子选了一样嫁礼,是那一年你回海岛,带回去的一件京城金楼里的步摇。燕子不会害夫人,林先生更不会。人说害人无非是图财图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