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众瞩目下,那道龙神所化的流光飞上了山顶,落在了广阔的雷音坪。然后,就再也看不见。至少远在山脚下的人们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当流光降下的那一刻,连郴山上的风,都停止了吹拂,一切静得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这就是龙神了。当光芒散去,露出里面的人影来,强如赵从容三人,心里竟然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了紧张的情绪。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尤其是远在飞灵圣塔的灵偲大师,长年的深居简出,早已完了紧张是怎么一回事。可就在今天,龙神的降临又让她重新寻回了这一感觉。赵从容手握日月清光剑,目光如刀如锋,巍然不动地与龙神对视。他在打量着这位新晋龙神,龙神也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他从未见过他,但他只一眼就知道,他就是龙神。他也第一次见他,同样也是一个刹那的对视,他就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类,就是劫妻杀父,更一手导致他和李应飞父子分离二十年之久的仇敌!他和他之间,用仇深似海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吾儿应飞,之前你说有一句话要问他,现在可以问了。”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问完以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李应飞点头,临空往前一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一时间千头万绪,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赵从容也看到了他,同样不知该如何解释。自从李应飞第一次斩杀那头三首银龙,显露出龙皇之力的时候,他便曾想到了今天。只是从那之后他无数次抱着侥幸,告诉自己这样的场景不会发生,他也不会让这样的情形发生。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还是把这道题摆在了自己面前。自己造的孽,终究要自己来解。当初劫持了那个女人,以此来要挟龙神,这其实都还好。种族之战,些许计谋无伤大雅。真正让赵从容心魔暗生的,是龙神自断筋脉后,那一次暴起的偷袭。为了全队活着逃出去,让龙神自残身体不至于还有余力来追击他们,这其实勉强能说得过去。但借机偷袭,害人性命,就实在有些下作了。而后来,作为人质的女人最终没能活下来,更成了赵从容心里解不开的结。所以后来对李应飞的抚育和维护,不单单是出于对女人临死前的承诺,更像是对自己心中那念魔鬼的救赎。半步天冲,半步超凡。其实境界上他早就能跨过这最后一步,只是他不敢。他知道他的心境还差了点,心中有魔,驾驭不了超凡之境的强大力量。如果强行超凡,大概率会像红叶李那样,一脚踏空,便入了魔。直到那时李应飞临下山前,那一声发自肺腑的“师父”,终于将赵从容郁结在心里多年的那道裂痕缝合,心中魔念也随之消解。仿佛过往之恶业,都随着这声“师父”而烟消云散。至此,赵从容才敢放心大胆冲击最后一魄天冲,晋级超凡之境。只是……造化弄人。赵从容不禁苦笑。原以为即使自己不在,也有陈睿寸步不离的守护,理当不会出事。没想到偏偏陈睿在最关键的时刻被调走。更没有想到,他的亲生父亲会越过神龙帝国,冒着被整个人类世界群起而攻之的危险,径直南下云海城来找他!今时今日,想再听那一声师父,怕是再也不可能了……“应飞……”先开口的一方,往往是心理弱势的一方。李应飞明显不想多说,直接开口打断“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真的?”李应飞三人从云海城离开后,一路慢慢吞吞,花了一个多月才到郴山。相信在云海学院发生的一切,早就传到了郴山。而当时在场龙神所说的那番石破天惊的真相,必然也会经由众人的口传到赵从容耳朵里。所以李应飞没有再重复那段他不愿相信的故事,只直接问了句,是不是真的。赵从容没有说话,而是罕见地叹了口气。便是这口气,李应飞什么都明白了。他含着泪,咬着牙,几次想要说话,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张口,怎么用力,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想哭,泪水还没蹦出眼眶就被愤怒的火焰给蒸干。“呀……咿,呀!啊——”他嘴巴奋力地一张一合,却只能发出这不成形的声音。他的眼睛比火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