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山川无色。
浑浊的雾气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层又一层仿佛凝固了的雾海,若从上往下数,怕是不止五指之数,将天也遮住,将地也掩埋。
只有在接近地面的地方才有了些清明,只是依然难见一丝颜色,犹如火灼过的焦土上寸草不生,反倒长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石柱子,或长或短,参差不齐,勉强被划成了一块块的方形田地。
突然,雾海之上响起古怪的呼噜声,沉重的浊雾终于被扰动,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处猛地一缩,咕咚一声,吐出一个绿色光团。
绿色光团如流星一般飞落而下,砸穿了数层雾海,轰的一声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足足大半个时辰之后,不远处一座小石丘上出现了一个小洞,几颗灰不拉叽的脑袋从洞里伸出来,见外面没有异状,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却见这几个小人身高不足三尺,浑身遍布灰土,以至皮肤也呈灰白色,脸上的五官就跟用斧子随便凿了几下,分布得极为写意。
几个小人终于发现石柱子田被毁了一大片,纷纷怪叫起来,随后一群差不多样子的小人哇啦啦从洞里冲出来,冲进了田里,捡拾起残存的断裂石柱子。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那个大坑,坑内绿意盎然,中心处尤其光芒四射。
小人们被吓得慌乱奔逃,好半天发现没了危险,才又回到坑边,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了半天,终于选出了个最高大最强壮的。
那强壮的小人视死如归地走到坑边,动作却极灵活地攀着土壁往下爬去。
不大一会儿,他就下到坑底,一步一挨地靠过去,费了好大劲儿才看清绿色光团的中心处是……一个人?
那小人立刻惶恐地跪倒在地,嘴里呜噜呜噜地一边念叨,一边磕头不止。
好一会儿,见既无喝斥又无责打落在身上,他才敢抬起头,见那人侧躺着始终一动不动,终于大胆了些。
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点,只见那人面貌清逸,仿若仙人,却双目紧闭,似是昏睡不醒,身上伤痕处处,腰上更是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浓郁的青气萦绕着他的身体,将他紧紧包裹在其中。
小人恐惧咽了口水,偷偷伸出手,穿过流动的青气,飞快地碰了下他残破却依然精致柔软的衣袖,又慌忙收回手。
见对方毫无反应,他不由咧开了嘴,胆子更大了些,又想去摸对方的脸。
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手上不久前还深可见骨的伤竟然完全好了,后知后觉地感到身体变得极为轻盈浑身仿佛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气。
大坑上面,一群小人正瞪着大小不一的眼睛扒在坑边,就听见下面传来一声欢呼。
没一会儿,那强壮小人就从坑底爬了上来,指手画脚地说了半天,便带着几个族人重新下到坑里,抬出了一个身长八尺的人。
上面的小人也跟之前那强壮小人一样的反应,吓得跪了一地。
不过,强壮小人叽哩瓦啦地对着族人大叫,并且雄纠纠气昂昂地拍着自己单薄的胸膛,三尺左右的身躯硬是散发出了三丈的气势。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抬着一人跑了过来,被强壮小人拉着手去触摸那些流逸的青气。
原本已是半死不活的小人突然浑身一震,片刻后呼啦一下坐起,又惊又喜地摸着自己的身体。
见到如此奇迹,所有人都叫了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那强壮小人急了,却已阻止不了失控的族人,反被挤到了外面。
昏迷中的柳清欢终于恢复了一丝意识,只是马上又被席卷而来的剧痛淹没,脑中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人在耳边大吼大叫。
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