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臻只是打了个招呼,给贾琏谋了一个守城门的小吏的差事。曾经的荣国公府的公子哥儿,如今沦落如此,云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道,“你若是觉着这差事太叫你没脸,你也可以和我说,拒了这差事。”
贾琏哪里敢?
云臻道,“昔日公侯之子,本王依旧记得你鲜衣怒马的样子,如今却不得不穿上小吏的皂衣,和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人一起风里雨里地站着,看人来人往,你告诉本王,你当真甘心?”
贾琏头磕在地上,“昔日掌管偌大荣国府,小的每日里左支右绌,肝胆沥尽,不得安生,看着府里寅吃卯粮,窟窿越来越大,小的竟夜不能寐。后来,得王妃怜惜,把那管家的差事丢了出去,小的着实过了几年好日子,偏是小的那前妻想不开,看不透,不舍得放手,后来才招来那般祸事,也幸而得王爷照拂,才勉强保住一条性命。”
他抬起头来,脸上已显老态,“小的是捡了一条命回来活着的人,如今,又哪里还计较富贵贫贱?若非担心身后香火难继,小的早已是无颜苟活于世。”
云臻虚抬一把,示意他起来,道,“这倒不至于,人生起伏,虽有定数,可你我并非神明,哪里能尽知?本王的意思,贾家虽从军功发迹,可那也是你先祖们的事了,自你父亲开始,贾家子孙便逐辈不肖,毫无廉耻。如今,家道衰败,你辈若能从中有所醒悟,也全赖祖上阴德,望好自为之!”
“小的叩谢王爷!”贾琏再次跪俯在地上磕头,心里已是愧疚万分,也还存了一点点志向。
回到贾府,贾琏少不得要去与老太太禀报此事,老太太尚在沉吟,邢氏已是怒道,“一个管城门的小吏,还要他一个堂堂的王爷王妃亲自去说项?好歹也是超品的亲王,照拂自己家里的亲戚,这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王夫人笑着道,“大约也是这会儿手边上正好有这么个位置,琏儿又是等不得的。”
“她府上的丫鬟轻易就能嫁给五六品的官,轮到自己嫡亲的表兄,就拿这残羹冷炙地打发人。”她斜睨贾琏,“要我是你,我就啐她一口,不长进的东西,就这点气性!”
老太太气得发抖,“你是打量着你老爷不在了,你也不是我媳妇了还是怎地?你若是想走出这道家门,我也不拦你,省得在这家里委屈了你!”
邢氏哪里敢离开?她走过来,在老太太跟前跪下,哭道,“老太太,不是我驳您心尖上的人,若不是姑老爷参了贾雨村一本,老爷能没了吗?荣国府能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可怜老爷没了,贾雨村还活得好好的,林家姑老爷如今也圣宠正浓。璜儿上不得台面我就不说了,怎地这些人连琏儿都不肯帮扶一把?”
贾琏忙道,“母亲快别说了,儿子有多大的能耐,儿子知道,外头的人也知道。王爷不是没有抬举过儿子,全是因为儿子不争气。如今,肯再次伸手,儿子已是感激不尽了。况,儿子心里也明白,儿子横竖是比别人有更多的依仗的,若差事办得好,还怕没有升迁?”
王夫人道,“这话说得也是,不看别的,就看打过你薛大哥的柳二爷,就只因娶了晴雯,如今就在五城兵马司公干呢。你以为好歹也会比他有出息不是?”
邢氏便道,“你瞧瞧,就连那个也是在五城兵马司,听起来都有脸些,哪里像你这个,守城门的小吏!”
贾琏索性不开口了,老太太这会儿听得心里也是六神无主,问道,“王爷可怎么说?”
贾琏自然是不敢把云臻的原话说出来的,道“王爷说,贾家祖上从军功出身,说孙儿若是好好的,上天自也会眷顾。”
“好,好,好!”老太太很是高兴,“这才是正理,王爷的话你好生记在心上,务必好好办差。咱们家虽比不得从前,可也不指着你那两俸禄过日子,全是有个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