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广明大师双掌合十,念了首灵秀大师的谒子。
“人在官场,尘埃处处,再加拂拭,也免不了尘埃沾身。”
广明大师又念道“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心性常清净,何处染尘埃。”
江安义苦笑道“大师,不要再打机锋了,小可慧根不深,道理虽然明白,却开不了悟,还请大师尽言。”
广明大师笑了起来,整个禅房都被温和的笑意带得生动起来,一束阳光透窗而入,袅袅的茶雾碰到阳光,无数细小的颗粒在阳光里飞舞。
“施主既知不安由心而起,但问自己何事不随己心。”
江安义下意识地盯着飞舞的颗粒陷入沉思中,与冬儿成亲,事起仓促,有愧于欣菲;自考中秀才以来,常年在外,虽然衣服无忧,但老母幼妹着实挂念,不能尽孝膝前,实为憾事;入仕以来,树敌无数,近得天子器重,情形看似好转,其实敌人化明为暗,更为凶险……
“茶水将凉,施主请用。”
广明大师唤醒沉思的江安义,江安义自失地一笑,举杯饮尽。淡青色的茶水从紫泥小壶中泻入盅中,恰巧七分凝住。
“俗家有云茶七酒八,很有道理。”广明大师放下茶壶,缓缓道“茶有清净心,与世事相通。留三分余地,不失茶香,做人亦如是。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施主心中不宁,可是过于求全?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秉心行正道,尘埃不扫自落。施主应该学这茶水,给自己留有三分余地,自然得安宁。”
“前路茫茫,小可不知方向,求大师指点,如果方便的话,请大师为小可看看面相。”江安义道明来意。
洪信大师批他是“枯木逢春”之相,上次见到广明大师,话里话外也让自己小心谨慎,而且还赠给自己代表“佛”、“法”、“僧”三颗念珠,此次江安义想再问个清楚。
广明大师看了一眼江安义,红光与乌云纠缠,机缘共凶险并存,“枯木逢春”之相并无改变。“咦”,广明大师发现江安义的右眉梢有道伤疤,斜飞入鬓,这道伤疤上次自己并未看到。这道伤疤照说破了相,使乌云透顶,应该注霉运连连,但广明大师将这道疤痕斜飞如翅,平添英武杀气,又像注刀兵杀伐。
端祥良久,广明大师道了声“怪哉”,倒起了兴致。再加上洪信师侄南下弘法进展顺利,说起来机缘就在此子身上,此子又得佛门护法牌,与佛有缘,广明大师笑道“既然施主有意,老衲便看上一看。”
江安义大喜,能得广明大师看相,就是天子也难求来,当即屏息端坐,目光低垂,等待广明大师看相。
良久,广明大师凝重地开口道“施主之相颇为奇特,相冲相克之处甚多,老纳还从未见过如此之相,处处迷雾,处处两难。双目清正无邪,但眸子边缘隐现红光,忠奸难测;眉间文气浓郁,却被伤疤带累,文武相杀相克;耳贴脑,垂厚圆,与佛有缘,眉间竖纹煞气浸润,注行事易偏激如魔……”
广明大师喃喃有如自语,江安义听得莫名其妙,最后广明大师叹道“老纳才疏学浅,无法看清施主面相。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施主之相乃是‘枯木逢春’的极致,虽然一生多遇风险,但如能心秉善念,行事为天下苍生,必定逢凶化吉,最终落在‘逢春’二字之上。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江安义合十谢过,又静坐片刻,就要起身告辞。
话未出口,广明大师先道“老纳最近得白象寺玄空师兄赠送了本《般若心经》,常诵此经能得大智慧,增大福报,消除业障。施主心不安宁,正与此经有缘,常诵此经,能降伏心魔,远袪杂尘,清静空性。”
说着,广明大师起身从衣柜中翻出两本纸书,一本色泽枯黄,有些年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