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义微笑不语。
“我们大漠人性情豪爽,说话不会拐来拐去。本王此次前往贵国和亲,能娶得丽华公主为妻,实为幸;再者能见识贵国物华天宝繁荣景向,结识大郑诸多英豪俊杰,本王深感不虚此行。特别是安义你,论文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词名传于大江南北;武能一箭穿双鸭,令伏鹰尊者钦服,你的那篇《谏行铜匦疏》连渠师都为之叹服,称‘得之可得天下’。”
利漫目光迥迥盯住江安义,诚恳地道“安义,如果你肯助我,我当禀明父汗,将小妹许配给你,封你为右校王,我大漠地域广阔,足以让你分疆裂土自立为王,富贵荣华远过于大郑给你的,将来举兵南下,便是划江而立也不是不行。”
如此赤裸裸地招纳惊得江安义目瞪口呆,好半天,江安义道“王子,你喝醉了,早些休息吧,我也不胜酒力,想睡了。”
利漫一脸晦气地走进为他准备的帐蓬,帐蓬内灯火通明,渠逆道倚在桌旁看书。见徒弟将桌上的银杯捏得扭曲变型,渠逆道放下书,不紧不慢地道“怎么样,碰壁了,老夫不让你去试,你还不信。”
“本王如此诚心待他,他却弃若敝屣,可恨可杀。”利漫将手中银杯丢开,气呼呼地道。
渠逆道将自己身旁的那杯奶茶推给利漫,叹道“你虽然跟我学了十年大郑的东西,但骨子里还是漠人的思维,你不理解郑人最看重的东西家国,亲人。荣华富贵也许能吸引一些人,你还记得老夫曾教过你亚圣说过的一句话吗?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老夫曾经也是这样的大丈夫,只不过被仇恨所激,甘心做一个卖国求荣的小人。”
“师傅你太高看这个江安义了,他怎么能和您相比,当初您在北海为奴五年不改其志,”利漫满是崇敬地道“这个江安义吃得了那个苦吗?我看不用半年他就会跪地求饶了。”
渠逆道面无表情地道“此去王庭还有段路程,你不妨多试试,威逼利诱都行,看看他算不算得上大丈夫,等到了王庭,就要决断了。”
说着,渠逆道站起身,眼睛中露出可怕的疯狂,向帐外走去,边走边狂笑道“得英才而摧之,人间憾事,我渠逆道名为逆道,就是要逆天行事。”
越往草原深处,景色越发美丽。远处是白皑皑的雪峰,沿途开始出现疏密有致的森林,覆盖着高低起伏的山野,五彩缤纷的花朵盛开在蓝天绿草间。饮马溪边,五彩斑斓的水石间,鱼儿闪着的磷光,沿途奔跑而过的野羊、野鹿和野牛成为了狼骑的猎物。晚上,在篝火下烧烤着猎物,喝着香甜的马奶茶,听着动人的歌声,令人沉醉。
利漫已经放弃了对江安义的劝说,沿途只是偶尔指点下风景。伏鹰尊者补了空位,成天和江安义在一起研讨箭术,两人都对彼此的绝技很感兴趣。伏鹰尊者从江安义嘴中得知了心弓意箭,而自然之道对江安义很有启发,两人从对方偶尔流露出的支言片语中都受益非浅。
行行复行行,看惯了草原的景色后很容易产生疲惫感,进入六月,车仗终于来到北漠王庭所在。
一座极具规模的城市出现在辽阔的平原上,无数的帐蓬像雨后的蘑菇般盛入在草原上。远处有山,城边有湖,湖边有身着五彩服装的少女们在洗涤着器皿,更有无数的骑士纵马奔驰,远处的羊群比天边的白云还要多,草原上色彩斑斓,处处欢歌笑语。
从城内响起低沉的号角声,一队人马从城门处冲了出来,利漫快马迎了上去,陈因光笑道“王庭派人来迎接了。”
江安义打量着眼前的城市,城墙高约三丈,黑石堆砌而成,并不规整,但看上去足够坚实,处处耸立着箭楼,草原上多是骑兵,这些箭楼是来犯之敌的噩梦。进入城池,少有砖木式的建筑,处处都是帐蓬,空气中飘浮着牛屎马粪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