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的簇拥下,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尊位上。酒过三筹,苏老爷子问道“王大人,老朽托你打听的事情不知结果如何?”
王兴仁压根就没找江安义提苏国良的事,刘主簿无意中说过的话给他提了醒,这位江县令可不是缺银子花的主。以己度人,不贪财就好名,江县令才二十出头,大好的前程在等着,看他在富罗县的所做所为,分明是想借机扬名好升官。
慢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王兴仁打着官腔道“苏老爷子,你的事我可没少操心,向江县令陪了不少笑脸,可是,江太爷丝毫不給我面子,还训斥我多事。唉,令郎之事,我也帮不上忙啊。”
苏老爷子面色一黯,惨然道“国良体弱,杖一百、徒二千里,焉有命在?”
苏老三怒道“这个江县令欺人太甚,我家已经补了亏空,还紧抓住大哥不放,难道真要要了大哥的命才肯罢休吗?”
苏国忠连忙拉弟弟的衣服,以目示意,只见苏老爷子面容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王兴仁吃饱喝足,擦擦嘴站起身,冲着被方仁用扶住的苏老爷子道“抱歉,令郎之事恕本官无能为力。”
“王大人,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苏老爷子胡须抖动,尽最大的努力哀告道。
看到王兴仁眼中冷漠的神色,方仁用扶住苏老爷子,愤然道“岳父,王大人事忙,哪顾得上咱家的事。”
王兴仁转过身,看了一眼面带怒色的苏家人,冷笑道“看来你们以为本官光拿好处不办事。那好,本官就说一个法子,看看你们是否真有情有义想救你们的大哥。”
声音渺不可闻,轻微得如同地狱深处的幽风,七月炎炎夏日,雅间内众人如披寒冰,“格格格格”地磕牙声从鲁秀才的嘴中传出,众人如见恶鬼般地望着转身离去的王县丞,苏老爷子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苏宅,苏老爷子从昏迷中醒来,耳边听到儿子和女婿的呼声,勉强睁开眼,目光从迷离到聚拢,看到了家人。看到苏老爷子醒来,黄大夫从苏老爷子的头上取下银针,吩咐道“别让老爷子忧心,我开个方子你们照方抓药,好好养些时日。”
“黄大夫,您慢点。”苏老爷子挣扎着要起身,黄大夫连忙道“老爷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不要起身,小心身子。”
身边只留下两子两婿,苏昌和问道“黄大夫,我这身子骨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半身使不上劲?”
黄大夫迟疑半晌,最后道“老爷子,您急怒之下中了风,半身偏瘫了,服我的药,安心调养,还有三分希望恢复。”
苏昌和闭上眼睛,无力地挥了挥能动的左手,苏国忠领着黄大夫出门写方抓药。等苏国忠送走黄大夫回到父亲床前,只见苏昌和眼中爆出绝然的光芒,道“这是天意,是老天有意让我去换国良的命。明日你们抬着我前往县衙,就按王兴仁的毒计行事。”
两子两婿哭拜于地,也不知是心痛还是害怕,苏昌和厌烦地挥了挥左手。屋内静了下来,苏昌和瞪着眼睛,想看清梁柱上的黑影,就像儿时睡不着觉,生恐梁柱上会窜出条蛇来。
辰时,太阳刚刚从山头探出脸,富罗县开始了喧闹的一天。从苏宅出来四个人,抬着副躺椅,前面是苏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后面是两个女婿,椅子上坐着苏老爷子。认识的乡人热情地打着招呼道“苏老爷子,一大早上哪去?”
苏国忠答道“我家老爷子要去县衙看我大哥,顺便向江太爷求情,恳请他从轻发落我大哥。”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等躺椅走到县衙的时候,身后已经跟了二百多看热闹的百姓。衙门卯时上班,县衙的大门打开着,王县丞刚吃过早点,站在大门前与衙役唠嗑。
躺椅停下,放在石狮脚下。有衙役上前问明情况,王县丞走过来问道“何事?怎么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