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祥亮的不满淡了许多。
江安义能放下执念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看淡看清,杨怀武在大营新址驻扎后能清晰地感受到军镇监作司上下散发出的怨气,父帅有意在木材上刁难江刺史,不料反被江安义用自家的木料化解,而被殃及的军镇监作司却把这笔账算在了父帅身上,说不定以后生出什么事端来。
杨怀武把江安义兄弟施妙计退敌兵、大营新址建设进度以及监作司滋生的怨气详详细细地写在信中,派人送给父帅杨祥亮。杨祥亮接到儿子的信后沉默良久,然后对站在身后的长子杨怀忠道“你给怀武写封信,告诉他后到的两万援军也到新营驻扎,让他酌情安排这四万兵丁参与到军镇建设,缓和与化州府衙和军镇监作司之间的关系。”
此次救援井门关,父帅安排了怀武前去,杨怀忠知道父帅是怕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对于将领来说,有仗打就意味着有功可立,意味着升迁发财,机会让给弟弟,杨怀武并没有什么不满。可是刚才他站在父帅身后看得仔细,井门关居然被江安义兄弟和驻在化州的管平仲夺回,弟弟带去的两万轻骑寸功未得,还要捞个建营房的苦差事,这简直是不可想像。
“父帅,你为何如此忍让江安义,以你的身份难道还要怕他不成?”杨怀武百思不得其解。
杨祥亮淡然道“为父并不怕他,而是为你们兄弟着想。”
杨怀武失笑道“父帅多虑了,孩儿哪用怕他,怀武想来也不怕他,就算那江安义将来有本事登堂拜相,文武不相统,又能拿我兄弟俩如何?”
杨祥亮伸手拿起桌上的玉镇纸把玩着,目光落在信上,良久吐声道“为父与苗铁山、齐新文当年都是太子府的旧人,与当今天子有些旧情意,齐新文在安南都护府上出了大错天子只不过责备几句将他调到镇北大营,此次北
伐齐新文如能立功京中十六卫少不了他的位置。”
“天子重旧情,只要为父等人不谋逆,纵有些错处,天子也会放过,所以为父才敢支持威远镖局、在运送木材上做点手脚难为江安义。”杨祥亮语气森森地道“就算他江安义是天子宠臣,又是什么状元郎、词仙,这些在为父的眼中算个屁,我杨某人的儿子不是随便可以动的。”
杨怀忠心中泛起热流,父帅对自己兄弟看似严苛,其实骨子里关爱有加,只不过男人所谋更为深远,行事更为严厉罢了。
“此次井门关大捷,江家兄弟必然受到封赏,凭借阵斩戎弥二王子和两个金护大将军的功劳,江安勇至少能连升三级,与你们兄弟的距离不远了。管平仲此人还是有些才干,当年将他留在化州是为父失策,他比为父小六岁,借助此次击退戎弥军的功劳,天子很有可能会晋封他为副都护,说不定将来安西大都督的位子会落在他的手中。”
杨怀武吸了口气,管平仲与他没有交情,被派驻在化州后,他与行军司马韩亮清没少合伙克扣管平仲部的粮饷,管平仲曾派人到都护府沟通,都被杨怀武打发掉,两人之间暗中已经暗生仇怨,如果将来管平仲做了安西大都督,自己的好日子恐怕真要到头了。杨怀武眼珠乱转,心中思忖着想什么办法把管平仲挤走。
“父帅,你才五十岁,那管平仲要做安西大都督至少还得十年,十年后父帅说不定坐上太尉之位,那管平仲还不照样得服服贴贴。”杨怀武笑道。
“啪”,杨祥亮将手中镇纸重重地拍在桌上,喝道“太尉一事莫要再提,不然休怪为父无情。”
“是”,杨怀忠满腹委屈地应道。
看到杨怀忠一脸地委屈,杨祥亮暗叹了口气,虽然数次警告过儿子,看来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不跟他说明厉害关系,说不定将来惹下大祸。想到这里,杨祥亮深吸口气,语气放柔,对着儿子道“忠儿,太尉之职是个火盆,绝不可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