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写下《云水潭话》,更不会像今天这般大彻大悟。”
范炎中捊了捊飘乱的白须,看着江安义欣慰地道。江安义站起身,躬身道“能遇到范师,是安义此生之幸。”
示意江安义坐下,范炎中继续道“曲高和寡,洁高不为世人所喜,京城官场鱼龙混杂,要想立足不易。安义你为人处事偏于刚强,当年因清仗一事得罪世家、官场,在礼部时受到冷遇排挤,虽然外任将近十年,恐怕余波未平,这点要有心理准备。”
“呵呵呵呵”,范炎中笑出声来,道“为师不过是纸上谈兵,当年自己可是个人嫌狗厌的角色,柔能胜刚、和光同尘的大道理不说也罢。”
沉默片刻,范炎中推开椅子站起身,月光洒落在他的银发上,如霜如雪。紧盯着江安义,范炎中肃然道“安义,其实为师真正希望看到的是一个锐意进取、不忘初心的你,当初你对为师说过今生之愿是守护家人、守护亲友、进而守护天下百姓,为师此生不知听过多少豪言壮语,临到老来才觉得你所说最贴切,一个人连累家人都维护不了,又谈何治国平天下。所以难得糊涂,这四个字从你口中说出,为师既欣慰你的悟性,又担心你难得糊涂久了变成了真糊涂,如果你变成只知做官、不顾百姓死活的人,那为师纵死九泉也深感不安。”
江安义站起身,肃容道“先生之教,学生铭记在心,绝不敢让先生蒙羞。”
…………
安齐县李家堡,江安义在彤儿的亲二哥李东海的引领下前往积善堂,堡内自成街市,大道两旁站满了看新姑爷的李家族人,彤儿是李家堡的掌上明珠,他的夫婿是状元郎,官居化州刺史,谁不好奇想看上一眼。
耳边充斥着“叽叽喳喳”品头论足的议论声,见惯大场面的江安义仍感觉有些尴尬,一旁的李东海倒是神采飞扬,江安义来访的消息是他暗中透露出去的,他有意让族人看看自家强势的妹夫,这会大大增强二房在族中的话语权。
李明德与李明性(彤儿的父亲)、几个族中的长者在积善堂前迎候江安义,按理他们是长辈只需在屋中等候就可,可是李明德力排众议,说江安义不光是李家的姑爷,还是李家生意上的重要伙伴,不能慢待。
身为族长,李明德已经将李氏一族牢牢地掌控在手中,他的话没人敢不听。前次李师成派李东祥和李东海前往化州做生意失利,京中的大兄李明行(太仆寺卿)来信支持他整顿族务,李明德借势将拥护李师成的老六、老八以及小一辈的人物统统闲置,又更换了一批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老人,迅速建立起自己的班底。
李明德自知做生意并非己长,将族中生意重新交给二弟李明性打理,而有彤儿这层关系,李家的生意通过化州走向西域。李家世居江南,绸缎、瓷器、茶叶是家族生意的强项,而这些东西在西域十分畅销。两年功夫,李家进帐便超过百万两,家族摆脱了每况愈下的处境,百年老树重焕生机,李明德树立了族长的声威。
接近午时,阳光直照在积善堂内,这栋有数百年历史的老宅刚刚修缮过,院子正中石制荷花缸古朴笨拙,几朵鲜艳的荷花从绿叶中探出头来,玲珑可爱,桐油油过的柱子、窗栅在阳光下闪着鲜亮的木色,乌木窗上精心雕琢的人物、花饰默不作声地讲述着家族深厚的底蕴。
听到逐渐接近的喧闹声,李明德捊了捊胡须,眉梢微不察觉地跳了跳,要说李家跟江安义之间有仇怨,当年余知节率江安义等人在仁州清仗田亩,剑锋直指李家,父亲李师友抗争失败后气恨而死,李家因而面临衰败的危机。
虽说根源在天子处,但余知节、江安义等人身为爪牙不遗余力是最直接的原因,李家为了应对也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江安义差点被袭身亡,当年双方的仇怨结得很深,以至彤儿婚姻受阻郁郁将亡。后来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