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仍旧陷于昏迷之中的百灵夫人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记忆里阿岭的那场大雪,一把火烧得火烈鸟族山寨成了皑皑白雪之中触目惊心的一个亮点。拼死送她逃走的马儿倒在地上汩汩冒着雪泡,已经中箭而亡。她只能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弟弟,深一脚浅一脚继续逃命,满面泪水冻成了冰晶。身后,在家的位置那儿,黑色长烟一直向空中冒了三日,直到下一场雪落,才渐渐消散。
从此,她再也没有家了。
从此,寒冷印刻在了她的骨缝里。
“吱——嘎嘎。”
在乌鸦群凄厉的叫声中,她可算是醒了过来。幽灵一般的大乌鸦急速煽动翅膀,蹭了她一身的羽毛。
原来阿岭落雪只是一场梦。
随着意识渐渐清醒,她慢慢记起来在太史府上,自己被巨型乌鸦强行托起来——不,准确来说是绑架——的时候,从高空的眩晕中看到脚下越来越远的风临城。
大概就是那时候吓晕了。
“祁北救我……”
这是她叫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愣住。不是应该习惯性地喊丈夫的名字来救援吗?
想到这里,她满腹委屈,不禁泪下。时禹啊,你到底哪儿去了?
周围没有人气。这只是一间冰冷的普通柴房。
成群结队的乌鸦静静落靠在空空的架子和横杆上,一双双眼睛全部看向吓得浑身发抖的百灵夫人。
祁北不在。没有人在。绑架了她的凶手,暂时还没有踪影。
她谨慎地以乌鸦的语言问:“是你们抓我来的?可我究竟怎么得罪了你们?是因为——百鸟吗?”
其实她心里略有些底,祸根大概就是从招来百鸟上乱石山救祁北的时候,就埋下了。不经意间得罪了风临城实力强悍的灵鸦族群,便有了接下来抛掷门前的种种死鸟。可话说回来,在太史府的庆功宴上,她大着胆子抛出肉糜喂乌鸦而食,竟然一度觉得或许也能够与危险的鸟群亲近。如今看来,这些都是自己妄想了。
灵鸦回看着她,并没有发动攻击或者大叫着威胁。
百灵夫人初步判断鸟群对自己并无敌意,心中放心了些。这是不是更加意味着,灵鸦背后另有主使。她不肯放弃,趁机与灵鸦套近乎,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
“你们……并不想伤害我,对不对?”她小心翼翼地问,“毕竟,是我先召集百鸟的缘故,对不对?我晓得,有的鸟类族群十分看重地盘划分。你们是不是觉得,百鸟聚集风临城,对你们是一种威胁?”
灵鸦们一动不动,都在静静倾听。
百灵夫人自小就十分通晓鸟类习性,与世间的飞禽有着天然的亲近之感和准确无比的直觉,她立刻察觉到,这群灵鸦当真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也就更加大着胆子,向它们解释。
“可百鸟并不是来抢夺地盘的。那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举——因为我需要百鸟群的帮助,去救一个人。他很重要,对风临城很重要。他又救了我很多次,我欠的恩情不能不还。你们尽可放心,百鸟群聚集的唯一目的只是救下祁北。事既已成,百鸟多待在风临城也无意义。”
乌鸦听懂了,吱嘎一声,稍有敌意。
百灵夫人立刻明白,怀着些愧疚,向乌鸦们道:“我明白。你们在问,为什么百鸟群还没有完全散去?这让你们非常生气吧。实在抱歉。我天生与鸟儿亲近,总能引来方圆数百里以内所有的鸟群。它们仍然在城中逗留,大概都想去我那里玩耍。但这绝对不是暗中蓄势、企图与灵鸦族一决高下。它们都是乖巧可爱的鸟儿啊,不会对你们产生威胁。”
见四处停落的灵鸦们听了诚恳的一番解释,都稍有松懈,不像初始时候那般紧张的态势。
百灵夫人趁热打铁,补充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