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泽大惑不解,“难道这丹鼎在其中并未起到作用不成?照你这样说,岂不是用普通制药的方式也可作出解药。”
弦月无比认真点头,“你说对了,其实这丹鼎唯一的作用便是为普通药材附上仙魔气,若是你改用仙草魔药,没这鼎便也无所谓。它们说白了,不过是把本来一个丹炉便可做的事情,用眼花缭乱的方式拆解开来,还增加了一堆副作用。其实,华而不实。这就像……”
弦月琢磨半天,选了个比喻,“这就像,五碗水可煮一锅好饭,你偏要用一碗清水,一碗脏水,一碗温水,一碗沸水,再加一碗冰块去烧,虽然每个阶段各有特色,却很容易弄得乱七八糟。你太依赖于器物了,这丹鼎做得花哨,其实无用,你真正的问题,是忽略了生灵万物本身的药性,舍本逐末了。”
和泽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弦月。大家皆是药学上的专精者,多少道理一点便透了。
这时间,和泽已能感知体内的毒素尽数化解开来。他囚困一生的鼎,解了一世的谜,最后,她轻描淡写的说他错了。和泽接受不了,心中只觉得无比愤恨。但是,他也意识到在那愤恨的背后,有无穷无尽的恐惧在滋长,恐惧于自己竟然错得这样离谱,是南辕北辙的徒劳万年。
“其实有些道理我也是刚刚才彻底醒悟的。这鼎,你留也好,弃也罢,我已经不需要了。便是有一日你们用这丹鼎制出什么来,只要我弦月还在,便解得开,不信,你大可一试。”弦月坚定,自雪地上站起身,围绕着她的水罩缓缓消失,她抖了抖裙子,转身是要离开的样子。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吗?!怎么会……我一世的心血,竟是如此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这一世便是这样个结局!”和泽站起身来,仰天大笑,笑得老泪纵横。
本已走出几步远的弦月下意识回头看他,他哭着笑着,一个个拂过那些丹鼎,极其珍重的样子。然而,突然之间,他猛然大吼一声,一掌挥入虚空,九尊金色丹鼎登时被一同震碎,响声震天,如若雷鸣。
弦月仰头看去,漫天金雪,飞扬而起,很快便落得满山满谷皆是金色浮光。
“好一个神农氏后裔,好一个神农再造之身。很好,很好。”和泽舒展开那长久紧皱的眉头,负手而立,对着弦月点头,“与你一谈,我于愿足矣。”
“你……要走了吗?”
“人都说神农大神与万物归一,我曾经不解这有何意义。现在才懂,这才是大自在。与万物归一,享万物之乐,何其之幸。我,也该走了。”
弦月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入魂于我,必定魔气侵体,那是神农血救不得的。”和泽提醒她。
弦月只是笑,“看看辰晷,看看聆少,看看你的曾经,看看身边那许多的人,我只觉得,神如何,魔如何,人又如何?我活得没有你们久,始终未看透这其中分别,只觉得千人一面,不过都是道法自然而成。”
“哈哈哈,你竟是悟了。”和泽点头,脸上有欣慰的神情,“不执著,不执著,方能看清前路啊。”
弦月便这样看着和泽于这金雪之间渐渐消散,最终化为虚无,不觉之间心底竟然有些失落和悲凉之感。
那么多年的光阴岁月,终是自己困住了自己……
弦月犹在沉思,忽然,一声震动天地的龙吟之声裂空传来,震撼悠长……弦月一顿,再不敢耽搁,快步往山下奔去。
山下一边,在辰晷与弦月上山没有多久,来接太子平璋的军队便到了。村长亲自带着领军的将军来至弦月家门前,正看到了吃饱喝足在院子里铲雪的平璋。
“太子殿下!”将军快步上前,跪倒在地,“微臣接驾来迟,请太子见谅!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令殿下做此等粗重活计!简直罪孽滔天!”
平璋双臂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