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她在紫汀院是说一不二、架势最大的。如今看顾轻荷却比她威严百倍,她心里竟也有些害怕。
“五妹妹,想必先生教过,写字该如何坐,如何执笔,眼睛该看何处。”顾轻荷又说,“翠柏,还不快给你们家小姐磨墨。”
“是,四小姐。”翠柏赶紧上前磨墨。
“可是,”顾欢宜抬头,“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只管如何得祖母和爹爹的宠爱就行了,只要爹爹宠着我,我将来便会过得好,谁也不敢轻视我。”
“若是大伯父不在了呢?”顾轻荷问。
“爹爹怎么会不在?爹爹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
“人总有生老病死的,他不会陪你一辈子的。”
“那也还有顾府,我娘说了,只要有顾府在,就能保我衣食无忧。”
顾轻荷轻笑,问“你娘?按规矩,你该叫她姨娘,你的母亲是你爹的正室夫人顾白氏。”
“我娘就是我娘!”顾欢宜对这事倒有些执拗。
顾轻荷笑,又问“你当真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顾欢宜点头“我娘是这么说的,她还说女子读书无用,只要会讨夫君欢心,自然能在婆家有名分地位。”
“既然读书无用,为何那些男子都喜欢会读书写字的女子呢?”顾轻荷问。
顾欢宜茫然地看着她。
“女子读书便更能识大体、识局势、识人心,若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才是被那些男子骗了。”
“我才不信你的话,我娘说你是坏人,会抢我的东西,会让我不好过。”
顾轻荷挑眉,问道“我是坏人?那我何时抢你的东西?何时让你不好过了?”
“你抢走了我最喜欢的布料!”小丫头理直气壮地说,“那是我提前好久就定下的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新叶斋做好送来,结果却被你给抢了!”
原来竟是一匹布料让她恨了这么久,顾轻荷有些哭笑不得。
“我原先并不知道这布料是你预定的,大夫人让我先选,我看着花样新鲜,便留了下来。”顾轻荷说。
“可我后面也说了!”顾欢宜语气凶巴巴的。
顾轻荷回忆了一下在松晖院请安时的不愉快,正色道“你若是好好与我说,说明前因后果,我定不会不给你的。但是你仗着自己受宠,一上来便跟祖母哭诉,实在是让我难堪。我本来也没错。”
“只要我好好说你就给我吗?”顾欢宜问。
顾轻荷点头,说“那是自然,我又不是非要这匹布料不可。我那日那么说不过是气你仗势欺人罢了。”
“我也想好好跟你说的,只是我娘要我这么做。那我今日好好跟你说,你肯把那布料还给我吗?”
“自然,等你练完字,我就差人把布料给你送过来。”
“真的?”
顾轻荷点头,顾欢宜登时欢喜不已,忙端正了身子,认真写字。
果然还是个孩子。顾轻荷心中感叹。
从紫汀院出来,沉香忍不住说“看来五小姐也并非那般蛮横无理,奴婢看着倒十分娇憨可爱。”
“欢宜本来就没什么心机,只不过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倒是那王姨娘,日日教她这些,倒显得小家子气了。幸好她还年纪小,若是禀明了祖母,再加以正确引导,倒也无妨。只是这些事,轮不到咱们管。”顾轻荷此时说话倒有些老成了。
“小姐还是个孩子呢,哪里就这般操心别人了。”
“不是我操心,实在担忧她坏我的事。我并非是来这里树敌的,少一人针对,我便多一分自由。”
“小姐说的是。”
两人回到清辉院,刚进门,便看见晴衣行色匆匆的。
“怎么回事?”顾轻荷问。
晴衣看了看周围,还没说话,顾轻荷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