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孙兰花开始忙活着,挑水做饭,待会还要去上工。
其实也没啥吃的,就是黑高粱面窝头,加一锅稀粥。等孙兰花去基建工地上工之后,陆仁炳又回炕上,搂着两个孩子睡了个回笼觉。
惊蛰刚过,天气还是挺冷的。对于王满银不上工这件事,整个罐子村的人都没辙。批也批过,斗也斗过,可是这赖货就是不上道,谁也没辙。他不去倒好,去了东撩一下,西划拉一下,还耽误大家干活的积极性。
索性从大队,到小队都同意了这货别去捣乱。反正不出工,也不给工分,饿死他算球。
睡到大概十点钟,陆仁炳起床活动,循着记忆翻看王满银的家底。米缸里的粗粮也就有那么两三斗。王满银这些年也攒下了点钱,陆仁炳从墙窟窿里油纸包里翻出来数了一下,大概有一百一十块。还有十来斤原西粮票,几寸布票。
嗯,二流子的手头还是宽裕的。不过这点钱还是太少了,路仁炳想先把自己家这几口窑箍一下。箍窑是个技术活,瓦罐村就一个王二嘎家掌握这门核心技术,箍窑是大事,村里人肯定要来帮忙,帮忙就要请人吃饭。
算下来怎么着也得要百元,这年头,家里能有这个钱的,除了干部家庭,指望工分的老农民那是少之又少。这也是为啥孙少安家,一大家子在破窑里住了那么久,也箍不起窑的主要原因。
石纥结这边算是原西县很不错的公社,一个有四个劳动力的家庭,一年下来能挣的工分能结余个二百元就算是顶好的了,一家能分个五十斤小麦就算是好年景。
像王满银这样,家里只有孙兰花一个劳力的,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废物,没饿死人就算是老天开眼了。也就是孙兰花,换个其他人早就跟别的汉子跑了。
不过孙兰花没跑的原因,也在于王满银虽说到处闲逛,但这家伙脑子灵光,隔三差五也能从外面弄啊个三块五块的回来。王满银心眼多,除了这一次倒霉外,基本上没被抓到过。他给孙兰花零花钱,大钱他都攒起来了。
他怕孙兰花这个女人,大嘴巴说出去,这年头人心并不平和,见不得别人家好的人,到处都是。
你个二流子比我们这些踏踏实实干活的人,过得还好,那还行?
孙兰花从来不多想,男人拿了钱,她就花,没有钱她讲究着也能过。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女人。
陆仁炳仔细寻思了一下,发现最近原西县风声还挺紧,到处都是抓搞资本主义坏分子的民兵,抓住就劳教,这可受不了。
从脑海里陆仁炳知道,最近王满银经常去的几个黑市,都被捣毁了。要想恢复可得有一阵呢。
不过闲着是不可能的,必须折腾,二流子不出去溜达那还行。等晚上,孙兰花回来以后,陆仁炳从炕橱里,拿出一瓶原西大曲,又掏出一包红梅用黑布包了,揣进怀里,去了大队书记,王满贵的家里。
王满贵和王满银是本家,还是同辈,不过这老哥已经五十五了。他是顶看不上王满银这个二流子小老弟。但是没办法,这村里的本家,总不能让外姓人看了笑话。再说这二流子,虽说不爱劳动,但是还是挺上道,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王满贵在工地上累了一天,刚吃完饭,正准备睡觉,陆仁炳就推门进来了。
“贵哥,我来了,让嫂子给我弄个菜,这肚子里都么油水咧!”
王满贵刚想发作训两句,陆仁炳咣当就把酒瓶子怼桌上了,顺道还拍了一包红梅。顿时王满贵就消了气。
“力友他娘,把那碟花生米弄过来!”王满贵的大儿子叫力友,当兵复员后,在县里当大车司机。王满贵对这个大儿子那是相当满意。
王满贵的老婆,不情不愿的端来了花生米,还弄了个猪头肉。看那盘子的样子都是现成的,估计是哪一顿剩下的。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