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李左车的挣扎不再,钟离眜放开了制住他的双手。
此时的李左车已经意识到满门老小家将僮仆的生死都只在自己接下来的应对当中。
罢了,罢了,要杀要剐,随他去吧,李家将门,还怕往军营走一遭吗!
看看祖父,再抬头望望房梁,两行清泪从耳根淌到地面,沁了下去
见场面得到了控制,自己性命无虞,王宫使者顿觉适才被李左车的凶恶唬住了,有失王家威仪,思及方才窘态,脸色都涨得通红。
“大胆,李牧现在已经不赵国封君,不过一芥草民,还不跪下接诏!”
听见军队已经被公子葱掌控住,李牧再无翻身机会,使者上前一步,想着折辱一番,为刚才的失态讨回些脸面。
“虎落平阳遭犬欺!”
“你”
“你!”
一直静默的李牧再也忍耐不住,气得须发皆张,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拿出直哆嗦的手指着使者。
“你还干什么?!”
“我可是大王特使!”
人的名,树的影,李牧虽然一副老农相,但狮子怒目之时,还是骇得人腿肚打软。
“噗!”
“祖父!”
“你们看到了啊,本使可没碰他,他自己吐血的,王上问起你们可要为我做证啊。”
李牧随着使者的后退往前进了一步,然后微微仰脖,喷出一口心头血。
李左车与钟离眜立即扶住,这才不使李牧后脑勺着地,只是李左车怀里的李牧已经气若游丝,两唇开阖,似有话要说。
等李左车贴近耳朵想听个明白时,李牧身体微僵,双臂颓然下垂,就此没了气息。
使者见李牧吐血而亡,死因还与自己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不无关系,悄悄在桌案上放下旨意,蹑手蹑脚招呼随从就往厅外溜。
“老大人后事要紧!”
钟离眜一把拉住两眼通红,提剑要去追杀使者的李左车。
念及祖父凄凉的下场,李左车双膝跪倒,痛哭不已。
李牧已死,其孙李左车于故里邯郸柏仁县操办丧事,接着运祖父灵柩归葬云中。
一副薄棺葬在了李牧战斗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李左车也辞官守孝,尽散家中仆从,邯郸宫没有留难,允准。
李家陡然衰败,赵国自毁长城,蓄谋以久的秦军经过半年休养,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