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溪雅集上,除了沿溪的一张张案几外,“几”字形曲水环绕出的那张空地上,还有一张宽大的主桌。
上面摆放着诗文字画、笔墨纸砚。
雅集与会者即兴即可上来写诗,若是没这兴致,也可以坐在溪畔小案几上,与女伴笑谈,观望主桌旁那些才子佳人的雅事。
此时。
柳空依回过神来,见一群师姐师妹们正聚在一起欣赏夸赞她刚刚作出的登山品,不禁掩嘴嗔怪道“别看了,你们啊,尽说些怪话,我哪有你们夸的这么厉害,这不是羞煞我吗,杜公子才叫厉害,这首《一萼红》可是落花有我境,你们看他的去……”
女子们嘻嘻闹闹,一阵打趣。
柳空依突然转头冲雅集上的众人,清脆道“这几日有一事一直困恼着我,连修行都耽误下了些……”
大伙好奇看来,侧耳倾听,想知道到底是何事竟烦恼了这位存在。
柳空依轻叹一声,端持一酒杯来到溪畔,凝视清清流水。
“前些日子,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堆聚会雅集的邀请,只是不知怎的,心情有些烦闷,便都推拒了没去,午时,一人在楼内小酌几杯,听着曲儿,不知不觉便昏昏睡去,醒来,已是黄昏,可是醉意虽消,那股奇怪的思绪却未曾增减,甚至更多了,于是便一个人,在暮色将临时去了外面的小园中闲步……那夜色,唉,回来后,我便有感而发填了一首词。”
她回头,目视众人笑道“唠叨了这么多,大家勿要见怪,我想说的就是这首词,写完之后自觉不错,可是停笔后纸上就是没个动静,这几日我也时常思索,修辞炼句,可还是无济于事,怎么说呢,我感觉当时写它是的那股愁绪并没有被表达出来,我觉得这也是无法让它入品的原因,我写的,它……缺个词眼。”
柳空依对着众人俏生生的施了一礼,柔声道“我虽愚钝,但自认好学,今日雅集人多,便想着能否有才识高绝的公子,愿意屈身施教,做我的一字之师,改句练字,若能使它入品,空依愿意为公子端茶倒酒,另外……还有厚报。”
府生与书院士子们瞧见这位往日受人追捧的柳仙子如今这副放低身段的可人姿态,哪里会拒绝这个提议,纷纷点头称许,不少男子摩拳擦掌。
特别其中的杜弈赋更是眼神明亮,微微抬着下巴,觉得机会来了。
柳空依见状,便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了她所填的词。
随后,第一时间,几位红鲤少女们按照吩咐,取了四张特殊纸张和一碗清水,走上前去,将柳空依的词抄录在这四张特殊纸张上。
像柳空依这种取出诗作让人更改,做一字之师的行为,在雅集文会上并不少见。
因此也有一套规定好的流程。
红鲤少女们取来的特殊纸张,洁白无垢,瞧起来平平无奇,可确是奇异的洗墨纸。
这上面的墨字,若想除去,只需在字上滴一滴清水,便可将墨洗的干干净净,洗涤处依旧干燥如初,甚至还能散发一股醉人花香。
这也是雅集上给诗人们改句练字常备的纸张。
如今将柳空依的词写在四张洗墨纸上,摆放着雅集中央的主桌四侧,若有男子女子想要试试改字,便可来到桌前滴水落笔,要是写的不满意,也可以滴清水重新洗去,让后面的人来,至于柳空依写的那张原稿,就放置在桌案中间,当作参照。
红鲤少女们忙碌完后退下。
一时之间,雅集上大多数人围了过去,观看那首困恼了柳空依很久的词。
稍远处的赵戎,听到了柳空依的言语后,眉头一挑,突然起身。
他并没有什么帮人改字的想法,而是想着用来缓解和青君间的尴尬。
赵戎拍了拍袖子,对偏头不说话的娘子轻声道“青君,走,咱们取看看。”
赵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