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开了。
天宫里总是没有四季的,你把花种下了,但凡过得些日子,它便定是要开的,不讲究气候——天界的气候总是寡淡的温暖,那种没有一丝灵魂的暖意虽然呆板而单调,但是却能催开出各种各样的花朵来——纵然那花朵也往往是一样的呆板而单调的。
但这天的桃花,开得却这么好,一朵一朵的,鲜妍娇憨的样子,颜色是柔嫩的粉,泛着微微的白,像极了少女的羞怯的笑靥,那欲遮又半遮的脸庞,那带着笑意的偷偷往外看的眼角,那微微的青涩感,竟都莫名其妙的被一株桃树给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一阵和风飘过,淡淡的花香弥漫在宿雪宫这一方氤氲美好的空气中,微微的湿意在面庞上轻拂,一枚花瓣不慎跌落,飘摇在墨白和绒芷之间。
墨白额上的符纸也微微飘动着。
“要不……”墨白心想。
也许是今日的桃花实在是太美,也许是今日的心情莫名的欢愉,也许……谁知道呢?
墨白的眉眼安好,又黑又长的睫毛微颤,一双丹凤眼保持着淡漠的样子,带着一丝未化的冰霜,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
唯有深红色的一袭长袍随风轻动。
见墨白一动不动的身影,绒芷欢呼着跳了起来。
“黑土啊黑土,你也有今天!哈哈,我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来临了!你个没人性的家伙,居然定了我七日!整整七日!每次都挑在我最难站定的姿势那一刻把我定住!今天也算是便宜你了!倒是让你站的那么轻巧!要不……嘿嘿,换个姿势再定你一次?”绒芷奸笑着对着那个额上贴着黄色符纸却依然俊美的人儿说。
“算了算了,要是被你挣脱了那可就难了,省得你小瞧我,每次都让我随便贴,这次可好,自己坑死自己了吧?哈哈……你且就呆着吧,我倒是要端杯茶来瞧着你站个一天的!”想起每次自己被狼狈定住的时候,墨白总是悠悠闲闲品茗赏花的,绒芷气都不打一处来,如今可好,自己也有能够欣赏美景与狼狈帅哥的机会了。
正当绒芷持茶款款而来时,桃树下却不见了墨白的身影,她心念着不好,快步走向墨白曾站定的地方寻找,然而,正是此时,一只冷白的手轻轻巧巧的将一张泛黄的符纸贴在了绒芷的额上。
绒芷蓦的站定了,惊讶地表情也随之定格。
墨白的嘴角泛上一丝得逞的坏笑,眉眼间如四月和风拂柳,最后一丝风雪也化作了汩汩春水,淌到他的嘴边,化作一抹温暖的轻笑。
他绕到绒芷的面前,相当自然的端走了绒芷手中的尚暖的茶水,道了句:“多谢。”
他原本清冷的眼里,倒映着绒芷的惊诧的面容,那一双桃花眼不可置信的睁大着,恰似那一树桃花盛开的样子。
墨白吃着茶,含笑着走远了。
那深红色的一袭长袍,给这呆板的四季如一的春日一抹鲜活的生气。
……
十五日过后,墨白放弃了教绒芷定身符的念头。
“难道……还是太难了吗?”墨白看着手中绒芷所绘的符纸,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绒芷所画的图案没有一丝错处——她除了第一日所画的图案又些许错处之外,之后画出的图案都相当完美——比墨白自己当年学习的时候画的还要更无可挑剔。
其实,当第二日绒芷把那符纸贴在他额上时,他便做好了挣脱那符咒的准备,然而,到第三日,第四日,甚至第十五日,那准备都不曾用上过。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墨白苦苦思索,却依然想不明白。
所以,今日,当绒芷接到一张图案无比简单的符纸时,也是大吃一惊。
一张黄黄的符纸上空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内容,比先前那张定身咒容易了不知道多少倍。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