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知府曾广闻,商贾出身,是靖安七年的两榜进士,当年在殿试上,因为一番关于开放边境、互通商贸的言论脱颖而出,得了当今皇上的青眼。
说来也是他的运气使然,当时正值南越和苍梧和谈,而皇上也有意同南越交好,所以曾广闻的这一番言论可谓是正中下怀。
殿试过后,朝堂上关于曾广闻的名次问题一直争执不下,欣赏他的人很多,可反对的人也不少,最后还是皇上力排众议,钦点他为殿试第四名,同时出任梁州通判。
自此,曾广闻在梁州一待就是二十年,一路从通判做到同知,再到如今的知府。
在他任下,苍梧和南越开放互市,梁州城日渐繁荣,昔日里穷山恶水的南境边城在短短二十年里成为了商贾云集的富庶之城,这其中,曾广闻功不可没。
相应地,曾广闻在民间的声望也极高,无论是布衣百姓还是江湖势力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大员,有功绩,有资历,却一连二十年都没有升迁。
这其中的种种原因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接到燕西楼的拜帖,曾广闻着实有几分惊讶,梁州这些年虽说发展得不错,但还不至于让金陵城炙手可热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屈尊前来游玩。
既然不是为了游玩,那便是暗访了。
曾广闻虽说远离朝堂,但多年来官场沉浮的经历却也练就了他敏锐的政治嗅觉——
梁州,要出事了。
看到拜帖的那一刻,手底下的刘主薄登时就变了脸色“大人,锦衣卫来梁州可不是什么好事,咱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
谁都知道,锦衣卫背后代表的就是圣意,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随便在皇上面前提上几句,只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慌什么?”曾广闻低斥一声,坦然道“我曾广闻在梁州待了二十年,自认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我所经手的每一件事都干干净净,无愧于心,不怕他查!”
“大人,话虽如此,但锦衣卫行事一贯是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咱们不得不防啊!”刘主薄忍不住担忧地劝道。
“你既说了他们喜欢剑走偏锋,那就是防也没有用!”
“可是……”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时间在这里杞人忧天,不如踏踏实实办好手里的事情!”曾广闻显然不欲多谈,把拜帖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往衙门去了。
“大人,大人……”刘主簿一人站在那里,忧心忡忡地看着手中这块“烫手山芋”。
……
子时的更声过半,曾广闻终于从衙门回到了家中,一看主院里卧室的灯还亮着,不由皱了皱眉“不是让你回来跟夫人说让她晚上早点休息,不必等我吗?”
小厮墨棋顿觉冤枉“大人,小的老老实实同夫人说过了……”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开门出来,温温柔柔地说道“是我自己睡不着,便想着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你别总数落墨棋。”
见她出来,墨棋总算松了一口气。
妇人身着一袭蓝色的翠烟衫,裙摆处绣着一朵朵白色的辛夷花,并不是多么华丽昂贵的料子,看得出来,这件衣裙已经有些年头了,就连原本清脆的蓝色都变得浅淡。
她的容貌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许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她的脸上始终带有几分苍白和病弱,但却又不过分柔弱,只觉得亲和温雅,令人见之而心生好感。
曾广闻赶紧上前扶住她“更深露重的,你怎么也不多披件衣服就出来了,谷雨呢?快去把夫人的披风拿来!”
正说着,里面谷雨拿着披风追了出来“夫人一听见大人的声音就急急出来了,奴婢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曾广闻执意要她穿上披风,凌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