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他动了动唇,语气犹豫不定地开口“殿下,罪臣想去见见父皇……”
“来人,送二皇兄去灵堂。”崔景桓倒是痛快,不等他说完便立刻招来宫人吩咐道。
“多谢殿下!”崔景文再一次弯下腰去,一举一动间都充满了谦卑和拘谨,再无半分当日储君的姿态。
“二哥……”当他从身边经过时,崔景心用力地咬了咬唇,轻唤了一声。
然而崔景文也只是脚步微微一顿,神情木然地朝她颔首“景心。”
除此之外,便再无多一个字的寒暄。
崔景心自然是不甘心,但此刻已然失了先机,只得暂且将内心的烦躁按捺下来,暗暗告诉自己,不管怎样,二哥从东郊皇陵回来了就是好事。
一切,尚有机会。
原来的东宫被封,如今的崔景文也早已不是储君,这次回来,自然不好再住进去,所幸的是,崔景桓也并未让他为难,另外在宫外给他安排了一处宅子暂住。
崔景文自是谢恩不已。
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他早已没了当初的那份心思,如今的他,不过是勉强度日罢了。
宫里大丧,新帝又刚刚回宫,罗叶郡主一个外人,又是未婚的年轻女子,住在后宫多有不便,索性便从宫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崔景心的公主府,两个人之间关系来往倒是愈发密切起来。
“看来这北翟是打定主意要横插一脚了。”燕西楼在得知这件事后轻嗤了一声。
“就算他们真有那个心思,也要有能让他们发挥的余地才是。我瞧着,以崔景文如今的模样,不像是有什么大志向的。”青汣如是说道。
对此,燕西楼深以为然地点头,退一万步说,即便崔景文真的被崔景心说动,想要借机生事,横竖有崔景桓自己兜着,轮不到他们来烦心。
两个人正说着,忽听着外面人来禀告,说是姒锦到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燕西楼诧异地看向来人。
姒锦朝青汣挑了挑眉“你没跟他说?”
忘了……
青汣轻咳了一声,随即正色道“我今日在灵堂,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所以才请让人她过来确认一下。”
燕西楼顿时心神一凛,忙问道“是皇上的遗体?”
青汣点了点头“今日在灵堂上,我留意到皇上的面容灰白,唇色、指甲青紫,是很明显的中毒而亡的症状,可我记得麻衣道人同我说过,牵机虽然至毒,但所有的症状都在体内,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异状。”
“你怀疑,皇上的死另有原因?”
燕西楼心头倏地一跳,随即想到了牵机的毒发时间是三个月,而皇上服下牵机才不过月余,如果说,他的死因另有蹊跷,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我不懂这些,或许人死后毒素会逐渐浮出表面,又或许还有什么旁的缘故,所以才想听听姒锦的看法。”说着,青汣把目光看向了她。
而姒锦接下来的话显然是肯定了她的猜测“你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据我所知,牵机不同于寻常的毒,虽然服毒者每日会忍受巨大痛苦,但其死状却如同在睡着了一般,并不会出现其他症状。”
“这么说来,皇上并非是死于牵机!”燕西楼紧了紧拳头。
姒锦皱了皱眉,不解道“但还有一点说不通,牵机之毒虽罕见,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听说过,宫里的御医既然判定了皇上服下的药是牵机,不可能不知道中毒者的死状,如何还会误判?”
“昨夜我们见到的遗体的确与睡着的常人无异,许是随着时间过去,这些表征才慢慢浮现出来。”青汣沉声说道。
姒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顿了顿,接着问道“对了,你今日在宫里可还有其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