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此生再不踏足金陵城一步,但当青珑和魏乘要回城时,她还是一个没忍住牵着马追了出来。
坦白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执着些什么,但偏偏就是这样做了。
将二人送至城门口,程苒便拉住了马僵,不在继续往前。
她若无其事地笑笑:“好了,我就不送你们进城了,你们自己小心。”
“你不打算进城?”青珑有些惊讶,但旋即想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都说了是送你们,我进城做什么?”程苒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行了,一大早起来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我得赶紧回去了!”
说完便调转马头往回走。
“她这是闹的哪一出啊?”魏乘纳闷极了。一大早跟着过来,到了城门口又突然掉头回去了。
“行了,她自有她的道理,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言罢,青珑拉了拉缰绳,扬鞭策马而去。
按照惯例,流放之人大都是走西门,他们此刻从东门进城,需横穿整个金陵城才能赶过去送这最后一程,是片刻也耽误不得。
魏乘自然知道这一点,于是便也顾不得这许多,连忙策马追了上去。
……
天色大亮,负责押送青城的队伍离开,丰子翌也上了马车回宫复命。
“微臣丰子翌,参见皇上!”
崔景桓已在御书房等待多时,见他终于回来,当即便屏退了左右,问道:“免礼平身,朕吩咐你的事如何?”
丰子翌未有隐瞒,将青城的原话如数转达,而后便静默不语。
崔景桓听罢,眸中不禁划过些许复杂:“他当真如此说?”
“臣不敢有隐瞒。”丰子翌垂眸应答。
崔景桓沉默良久,末了轻叹一声:“罢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说到底,终究还是先帝先存了打压舅舅一家的心思,作为臣子的青城方可揣摩上意,出谋划策……
思及此处,这位年轻的帝王心中不禁浮上一抹悲凉,但同时,也是惊醒。
“皇上若无其他吩咐,微臣便先行告退了。”丰子翌道。
“去吧!”
丰子翌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等等!”
丰子翌停下脚步,恭声道:“皇上有何吩咐?”
崔景桓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末了轻咳一声,道:“如今大局已定,各方还算安稳,子翌可有成家的打算?”
“咳,是这样,金陵几个世家托人求到了皇后那里,俱是打听你……”
“皇上,”一向循规蹈矩的丰子翌竟然直接拦下了他的话,婉言道:“微臣感念皇上知遇之恩,然,臣此生已无成家之念,怕是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他这话虽是婉拒,面上却是一片决然之意。
崔景桓不由一怔,继而低叹一声:“你心中莫不是还放不下那位?倘若真是如此,朕亦不是不能为你破例……”
“皇上多虑了,臣心中只有苍生,没有私情。”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半分波澜。
崔景桓见状也只能摇头叹息作罢,“罢了,朕往后不会再提此事。”
“谢皇上体恤,臣告退!”
丰子翌同往常一样离宫,就连身边最亲近的小厮也瞧不出半分异常。
直至进了马车,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内,他才卸下所有防备,缓缓松开了紧攥着的手心,神情怔忡地望着上面的血印发呆,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大人,咱们直接回府吗?”小厮在车厢外问道。
“不,去四方书局。”车厢内,丰子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布似的,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除了府上和宫里,自家大人最常去的便是这四方书局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