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透露出一股两人从未见过的犀利,一下子让二人一阵胆寒。 “依靠情感上的忠诚来维系统治,是最荒谬的了。”寿桂尼淡然地摇头,“情感这样善变的东西,如何能够信赖?” “殿下此言…实在让在下等很是难堪啊。”濑名氏俊咽了口唾沫,“在下对先主一片赤诚…” “老身知道,但那也仅仅是现在而已。你能保证,这情感永远不会随着实力和地位的上升而变么?” 濑名氏俊一时语塞,寿桂尼却是轻笑了一声“足利将军若是从未对后醍醐天皇一片赤诚,又如何和获得如此重用?可是到了关东大好之地,坐拥数万大军,还是在野心的唆使下反叛了啊。即使他本人没有想法,他的手下又何尝不想再上一层楼?” “远的不说,当年的小鹿范满,也曾对今川嫡系毕恭毕敬,忠心耿耿。可是,当他真的尝到了最高权力的美妙后,就再也不愿意让出了。陶隆房又何尝不是对大内家一片赤诚过,然而看着主公的堕落和主家的衰败,还不是掀起了叛旗。” 濑名氏俊和朝比奈泰朝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看着身前的榻榻米。 “你们现在对先主忠心耿耿,是因为先主本人绝伦逸群,压得住你们。而你们又是从小跟随他一起成长的,感情深厚。再加上今川家近十几年来都在不断发展,你们的家族也在不断壮大。”寿桂尼话锋一转,“万一新任家督不再英明神武,而是昏庸不堪。今川家日益衰弱,你们的家族跟着今川家也逐渐走向末路,你们难道还会保持今天这样的忠诚么?难道不想自己谋一条出路么?” 朝比奈泰朝和濑名氏俊对视了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寿桂尼看到两人这样的表现,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这不重要。” “这么多年来,我早已看透。家臣们对主家怀有的情感不重要,大家是否忠诚也不重要。”寿桂尼有些释然地说道,“只要能够削弱家臣的实力,挑拨家臣的关系,制衡家臣,让每一个人都绝无谋反的机会,也就不会有人又二心。就算是大家人人怀有二心,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五郎他最多只是守成之主,生在这残酷的乱世,也是他的不幸。”寿桂尼叹了口气,“他绝无可能向先主那样凭借个人的能力驾驭逐渐强大的家臣,实力逐渐强大的家臣终究会脱离控制。只有将家臣的实力大范围削弱,才能避免今川家的分崩离析。若是无法削弱家臣,老身敢断定不说别的,远江在五年内必乱。” “先主没来得及拔的刺,也只能由老人家代劳了。”寿桂尼似乎累了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中依旧拨弄着她的念珠,“这就是我为何,看着你们内乱不断消耗,却不派人去调停的理由了。这正是削弱家臣,挑拨你们间的关系,给五郎立威的机会啊。” “所以,”寿桂尼忽然握住了手中的念珠,“我不管内奸是冈部家也好,是雨秋家也好,老身不那么关心。只要能够削弱他们,让他们即使有兴风作浪的心,却没有那样的实力和机会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濑名氏俊有些焦急地问道“既然殿下不是因为怀疑红叶他是内奸才逮捕他的,又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难道殿下仅仅是为了这次的动乱找一个替罪羊?殿下认为冈部家势力盘根错节,清理起来比较麻烦,而红叶毫无根基,所以就要处死他么!” 寿桂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凝视着濑名氏俊“你还不明白么?” “老身已经老了,帮不了五郎太久了。”寿桂尼再次开始拨弄手中的念珠,谈着自己的生死,却仿佛再说这一件毫不相关的事“老身自问还有些薄面,能够维系治下的安泰。若是能再给老身十年,让老身给家中留下一套制衡的体系,老身有信心。别说是你们二人,”寿桂尼双眸一闪,“就算是元信有二心,这套体系也能压得住。” “只是这雨秋平…”寿桂尼苦笑了一下,“老身是绝对没有任何把握能够用任何体系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