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正好看见一路跑上来,怔在原地的杨明辉。
她朝着他露出一个微笑,声音很是轻缓:“你来了。”
杨明辉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她的身边围绕着各种仪器,还在吊点滴,她就像一个等待修缮的娃娃,残破的躺在那里。
为什么她的一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连一句话都不告诉自己?
腿上似乎被绑了两块很重的石头,每走一步都耗费他极大的精力。
等他一步步走到宋时好身边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缺氧,他好像正在被某种强大的力道撕扯着,浑身疼痛。
宋时好见他双目赤红,眼中裹上一层她从不曾见过的晶莹,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
她伸手,握住那只不停颤抖的手。
略带冰凉的手心将他的神志拉了一点回来,手掌下意识的握紧她的手,双膝一软,跌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将宋时好的手紧紧握住抵在自己眉心,肩膀不断的颤动。
宋时好任他握着,没有说话,她用还在打吊针的手放在他的头顶,一下一下轻柔的拍着他,似乎是在安慰他。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很久,没有人说话,只有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和身边各种仪器发出的“嘀嘀”声。
金玉奖正在颁发最后一个奖项,最佳故事片奖。
最终的得主为《最爱》,这个奖项一揭晓,《最爱》的主创人员抱成了一团,这个奖能放在最后才颁发,足以见得起含金量。
杨明辉也在这时抬头,眼中的猩红比刚才进来时更盛,他重重吻上宋时好的手。
她笑着,拇指在他眼角滑过,将那里的水渍抹去:“没事了,我已经在恢复了。”
“什么……”刚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颤抖得厉害,清了清嗓子才再次问道,“什么病?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时好放下自己打点滴的手,看着天花板回忆着:“两年前发现的,尿毒症,我没想着活下来。”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插进他的心窝。
两年前就已经发现了,可自己那时在做什么?
在强迫她,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而那时她就知道自己会死,却什么都不说。
刚刚才收拾好的情绪瞬间崩溃,他握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对不起……时好,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曾经的那些伤口已经被揭开,后来结痂,现在已经慢慢恢复。
她抹去他眼角的泪:“大概上天看我以前活得太辛苦,让我活下来了。这里,”她指了指自己肾脏的地方,“十天前刚换上。”
杨明辉随着她的手指落在她的肾脏处,眼泪却更加汹涌,如果没有呢?如果一直找不到呢?她自那天离开之后自己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在见到她了?
从很久以前他就很是慌乱,他想起她说过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