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没有其他的坏消息传来。然而光是眼前已经传来的这些消息,就已经足以让李乾德绝望——
大宋是头睡着的猛虎,现在它醒了,它舔了舔爪牙,它咆哮了一声,李朝四代君王的努力就部化为了流水。
以前大宋睡着的时候,李乾德觉得大宋挺萌的,时不时的抢一块地盘,偶尔还能要点儿赏赐。可是现在,是大宋看李乾德挺萌的!
“这头猛虎,它饿了啊~~~”
李乾德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只怕一个大越也填不饱它的胃口吧?”
沉默了半晌之后,李乾德才重新振奋起了精神,吩咐道:“传旨,以洪真太子为正使,出使真腊,商讨共同出兵抗宋之事。
令庆和港守军组织百姓后撤十里,既然庆和港已毁,便将之让给宋军,然后伺机袭其营地,多掷死尸于宋营。令岘港守军死守岘港,告诉他们,朝廷现在无援军可派,等朝廷在富良江击退宋兵之后,岘港宋军自退。”
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之后,李乾德便甩了甩袖子,转回后宫去了,只是待猴臣们一起退出大殿之时,李常杰却对着徐百祥使了个眼色。
“若富良江不能击退宋兵,只怕我大越有亡国之虞矣。”
太尉府中,李常杰主动给徐百祥斟了一杯酒,又抢先敬向,一饮而尽后说道:“先生也不必劝慰,某家心里清楚得很,此战,几乎已是大越的最后一战,实是容不得失败。”
徐百祥同样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跟着李常杰一起长叹了一声,两人就此相对无言,一起陷入了沉默。
李常杰万分后悔,为什么当初在邕州时没拦着洪真太子下达屠城的命令?若是当初拦下洪真太子,只怕大越只消付出一定的代价就能让宋国退兵,不见得会有现在的亡国之祸。
而徐百祥同样后悔,自己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了才会想着投靠交趾?如果当初没有主动投靠交趾,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替交趾野人弄开廉州城的城门,只怕现在也能受到朝廷的封赏了吧?再不济,自己也能坐看他交趾野人起高楼,坐看他宴宾看,坐看他楼他了。
如今可倒好……
心中后悔万分却再没有回头路,徐百祥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苦涩,敬了李常杰一杯之后说道:“如今宋军还未到富良江,尘埃未定,大帅倒也不必如此悲观。”
徐百祥这番话,却是一半劝慰李常杰,另一半劝慰自己——
最近,徐百祥的压力很大,每每梦到交趾交兵,自己被大宋朝廷抓回去,整个人已经接近食不能咽夜不能寐的地步,再这么下去,徐百祥很怕自己会把自己给吓死。
而李常杰也同样需要徐百祥的这番宽慰。
但是李常杰需要的又不仅仅是徐百祥的宽慰。
再一次主动替徐百祥斟好了酒水,李常杰叹息了一声,说道:“敢问先生,若是富良江不能守,大越可还有一线生机么?”
被李常杰这么一问,徐百祥顿时又沉默了下来,过了好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盯着李常杰的眼睛道:“太尉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李常杰端起酒杯,敬了徐百祥之后才说道:“先生所说的假话是什么?真话又是什么?这院子里就你我二人,今日之言,出先生之口,入我之耳,除之外天知地知,再无第三人得知。”
徐百祥死死的盯着李常杰,又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之后才慢慢的说道:“若是太尉想听假话,那学生便告诉太尉,区区宋军不足为虑,我大越可倚富良江为天险,再多抛死尸于宋军营中,则宋军必退,我大越也有一线生机。”
李常杰嗯了一声,问道:“那真话呢?”
徐百祥道:“若是真话,那学生便要告诉太尉,以宋国小皇帝心性之狠辣,富良江一败之后,我大越便要彻底消亡,再无一丝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