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韩交界之处的山道上,一辆单驾马车缓缓而行。
拉车的是一位青年儒生。
李斯虽然不修武功,但是儒门六艺却都精湛娴熟,在盖聂受伤未愈的时候,也将马车驾得很是平稳。
车厢之中,嬴政和盖聂相对而坐,盖聂的身上还缠着不少纱布,脸色也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
“盖聂。”
“臣在。”
“自从你来到寡人身边,寡人就想要为你寻找一柄名剑。可惜好剑难寻,一直未有收获,这才委屈你使用普通的利器,以至于险些因此而丧命。”嬴政缓缓说道。
听到这里,盖聂用眼角瞥了一眼车厢角落里的那柄掩日剑,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陛下不必感怀,护卫王上本就是我的职责。”
盖聂的表态让嬴政微微点头,他取过掩日剑捧在手中,轻抚剑身道“越王八剑,在所有名剑之中也能排在中上游,这柄掩日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现在孤将它赐予你,希望你能永远站在寡人的身侧。”
盖聂稍稍低头,两手平举抬高,从嬴政的手里接过掩日,恭声道“谢陛下,盖聂定不负所托!”
剑器对于一名剑客来说,重要性不亚于自己的肢体,因此盖聂在接过掩日剑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它从鞘中拔出。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掩日剑完完整整地出现在盖聂的眼中。
这是一柄剑尖呈圆弧状,剑身中央有一条镂空缝隙,外宽内窄,剑刃呈淡红色,剑格为暗金色的长剑。
因为它圆弧状的剑尖,相比于刺击来说,这柄剑似乎更适合用来劈斩。
而且它剑身中央那条镂空的缝隙,似乎也可以像鲨齿一样把其他的剑卡进去,出奇制胜。
不愧是出身鬼谷的剑术天才,刚刚摸到掩日剑这么一小会儿,他脑海中已经模拟出了不少契合这柄剑奇异外形的剑术,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见盖聂对这个礼物很是满意,嬴政也暗自点头。
这一次的新郑之行确实很危险,如果不是有主动找上门来的阴阳家保护,以那天的情况看来,自己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阴阳家”
他的口中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秦国在以往一直被称作蛮夷之国,是偏远弱小的代名词。
直到孝公重用商君变法,才让秦国开始变得强盛。
但是国力的加强并没让秦国在天下间的名声变得更好,虎狼之秦,西方蛮夷的称呼一直被戴在他们的头上。
似乎是因为动手实在打不过,所以东方六国只能从文化礼仪上面来寻找自己的优越感了。
这百年来,整个天下的文化中心一直都在齐国,在稷下学宫,他跟秦国一东一西处在华夏之地最远的两端。
秦国偶尔也会羡慕,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鄙夷。
学那么多知识有啥用?还不是打不过我们?
什么儒家、墨家当世显学,能帮他们把国家治理得更好吗?
很明显,不能。
所以到最后,这些话反倒被新一辈的秦人当作真理。
在秦国,只有兵家和法家当道,以实用主义为准绳。
墨家的工匠很好用,那我们就用,但是墨子的理论就不用跟我们说了,我们不感兴趣。
在这一点上,公输家的表现就让秦国很是满意。
不仅业务水平完全不输给墨家,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些烦人的叨叨。
什么“兼爱非攻”,当初魏国从我们这里抢走河西之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我们强大了,要收回土地,你就不停的叨叨,滚蛋!
这就是秦国对墨家的态度。
因为墨家有一种传统,就是喜欢帮助被攻击方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