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送走四天了。
周林这几天更沉默了,蕴之刚出月子,这几天奶水涨得不行。
这三个孩子,老二最熬人。蕴之回忆起来她怀青梅时和周林吵架,周林去给四弟周琛家收麦子(周林的父母和最小的四儿子一起住),蕴之怄了两天气,最终还是怕自己粮食糟蹋了,就找过去催周林也收收自家粮食。
“你是死人是不是,你家的麦子都快烂在地里了,整天忙别人家的,自己一家老小的嘴都不用管,都饿死算了。”
“饿死就饿死,死了一起埋了还省心。”周林端着饭碗,边看着弟弟的脸色边说。
“好,我们都饿死给你省心,让你整天供着你家先人。什么东西!呸!”蕴之怒气冲冲的骂着走了。
周林没说话,周琛也没说话,倒是弟媳槐花哭哭啼啼地跑出来了,“哥你回去吧,这也太糟蹋人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周琛从鼻子了说了一句,“打死那祸害。”
于是周林果然回去和蕴之又打了一架。
蕴之躺在炕上几天,周林就在周琛家干了几天活没着家,眼看着别人家的粮食早都收完了,只有周林家纹丝不动,直到一场大雨,地里的麦子全都泡在了水里。
想起过去的事情,蕴之就满腹心酸。本来日子就穷,那年还把粮食泡了水,卖不出去,一家吃了几个月发霉的麦子做的面糊糊。青梅出生时也不足月,蕴之完全没有奶水,没办法,也只好让青梅一起喝又酸又涩的面糊糊。
但是小桃是福星啊,蕴之脸上又浮起了微笑,从怀着小桃开始,夫妻俩开始一起做编筐子的生意,从山里砍了竹子荆条之类,回到家编成筐拿到集上去卖。蕴之脑子灵活,做了没多久,就让周林贷款沿街收各家的零碎竹筐,然后拿到城里县里去卖。周林胆小怕亏本钱,蕴之就联系贷款,车和雇人的事,生意就红红火火地做了起来。靠着倒卖竹筐,俩人才有了钱从公社饲养室搬出来盖了自己的房子。而小桃,也在这个时候出生了。
想到这里,蕴之似乎终于找到了说服周林的理由,她刚起身,周林刚好从屋外进来。
“我今儿去看看小桃吧,也不知道在那家咋样?”蕴之说。
“去吧,想去就去,我又没拦着你。”周林顿了一下说。
蕴之很意外他没有阻拦,但她没时间多想,立马下炕穿鞋,一边穿一边说,“那你看娃,我走了。”
蕴之大步流星地走出家门,借了邻居家的自行车,一路朝邻镇骑去。
平时要骑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居然用了一个半小时就骑到了。到那家门口时,天也黑了。
蕴之借着走亲戚找不到家门问路的理由,把自行车停在那家对门,借机打探着小桃的消息。
“大姐,听说你家对门家刚生了个娃呀,大喜事啊”蕴之假装不经意地问。
乡下人淳朴,那家女主人也没多想,小声地说“啥生的,他俩生不了。人家不要了扔了,他家捡回来的。”
“啊,捡回来的啊。是个男娃女娃啊?”
“女娃,男娃谁舍得扔?我去看了,长得也不好看,但是身体健康得很,白白嫩嫩的。”
“哦,你还去看了?”
“嗯,今儿上午还看了”,女人神神秘秘地对蕴之说,“那家两口子有点傻,好好个女娃能让他俩养瓜了。”
“啥?咋养瓜了?”蕴之心里咯噔一下,她稳了稳神,怕自己露出破绽,又笑着说“我之前来走亲戚时见过那家人,不是挺好的么?”
“那是你没多处,那家夫妻俩,这儿”女人指了指自己的头,再次压低了声音,“有点毛病的。”
蕴之一下慌了神了,她借着去别人家打听亲戚消息跟女人告了别,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趁着天黑,再次藏进了那家柴草垛。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