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自己那两个存世千余年，心性如妖的师尊，连子濯太嫩。

只不过修为最强，晋升潜力最高而已，这许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两位师尊的阴庇下，并没有经受过任何真正的暴风雨。

连子濯知道自己的短处，也明白七大尊者，是以何种眼光看待自己的。

现在他不过元婴后期大圆满，是否能在战前，迈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就算成功化神，一个初出茅庐的稚子，又是否有能力掌控全局，在可怕的北岩铁骑下，守得了东灵界土？

自打环山血祭后，连子濯一直默默承担着非人的压力。

但每每当他出现在人前，高坐至尊位上时，都从未表现出过，半点胆怯。

因为他懂。

自己不能垮。

不然东灵修仙界上层，这看上去雄伟的高塔，一夜就能颠覆。

所有困顿迟疑，只有自己吞下，而后等待，黑夜来临。

没有人能倾诉，除了眼下主动挑起这个话题的真小小。

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从不需要假装高高在上。很轻易地，就能将心底秘密，全盘托出。

“界战这种事情，每隔千年就会出现一次，不要问为什么神风壁一破，就要征伐。因为现在整个招摇星，只有东灵一块富饶之地。”

连子濯极富磁性的嗓音在风中回响。

“西海本也繁荣，可是数千年前，不知为何，一夜海水蒸发，化为荒漠，再也无人居住。南鼎是炼狱之地，大地布满焦土与流火，修士只能在有限的土地上居住。而北岩多山，野兽极为凶猛，几乎无法降服，修士只能借兽晶，控制有限业数量的战兽，再加上蛮兽领地的扩张，令人族生存空间严重不足。”

“所以无论何域，一旦有机会进入东灵，便会前仆后继，犹如飞蛾扑火。历代累加的仇恨，令我们与他们根本无法和平相处。一旦相见，唯有用血，才能祭奠先祖们的相处之道！”

原来如此！

很快，东灵世界，将与北岩有战争！

这祸根早已埋下，只待神风壁碎，彻底爆发！

真小小从连子濯略微颤抖的声线里，感觉到了他身上承受的无形压力。

“那……神魔十刃？”见连子濯有倾诉的欲望，真小小小心翼翼地提起这个话题。

“十刃？”

连子濯眼眸张开，视线透过浓密的睫毛，在真小小身上凝重地一扫。而后从嘴角，泄出一丝苦涩。

“我两位师尊，都已经寂灭了。他们二人，早年受功法所困，都无法真正施展化神期的修为，所以为了迎接战火，特意以骨血为我……打造了一把斩神武器。”

此时，连子濯正在向真小小透露东灵界最隐秘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听得真小小心惊肉跳！

什么？

立雪师尊，已经寂灭？

犹如棒喝，大脑当机，这绝对是一个能令整个东灵为之癫狂的重大消息！

万万没有想到，连子濯就这样说出来了！

乍听到这个惊悚的秘闻，真小小突然鼻头一酸，眼眶内有热流涌动。然而暗暗将泪水咽下后，她又疑惑……

疑惑自己在右眼中看到的雪峰，以及那枯坐在地的老者，是那般真实！

一点也不像狮冢内，那些逝去之人强行留于现世的残念般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