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过在陈列有序的地室中翻着手札,方才知道那些蓝色的瓶瓶罐罐里装的都是毒药,颜色由浅入深,越深越毒。
手札的后半段,都是那些毒药的解方。
他满怀欣喜,脱下外袍,卷了所有的瓶瓶罐罐装起来,有了这些东西,只要他能出去,即便入不了西域深处,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仲过想得美好简单,打算出去才发现走投无门,他在里面呆了将近一个月,饿的极了甚至开始吃毒药丸,再吃解药丸,以此来充饥。
就在他以为自己可能会被饿死在这地室里的时候,他仿佛闻到了梨花的香味。
香味!
哪里来的香味,他用着最后的气力振奋了精神,寻着那抹香味找到了一个柜子后的通风之处。
仲过近乎泯灭光芒的眸子骤然一亮,这才反应过来,这些日子的挨饿,让他无暇顾及也忘了去想,倘若当真是个密闭的空间,他早就窒息而死。
既然通风,一定通往外面。
仲过用双手硬生生刨出了一条路,萧国有他要立的功勋,施府还有一位等她的姑娘。
他靠着那点幽香为信念,从那地室里爬了出来,千辛万苦回到畨城之后,却获悉了施府小姐承蒙圣眷,获封为常在的消息。
仲过都没有先行去见顾行云,便启程回京,一路跑死了六匹快马,才满身是伤的赶回了长安。
然而,施浮丽已经入宫选秀完毕,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抗旨也是要满门抄斩。
她……走不得。
那一夜,施浮丽哭的双目通红,梨花带雨。
那一夜,仲过一直以来的忠心,岌岌动摇。
他只求能够让眼前这位,哭的让他肝肠寸断的姑娘能止住泪水。
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丽妃止住了抽咽,一双泛着红肿的眼睛布着血丝,眼里没了从前清澈的眸光,却多了一抹坚定之色。
她面色凄楚,语气却坚决狠厉的说“往后的人生,我要自己做主。”
仲过劝不动她远走高飞一走了之,也舍不得将她一人抛在深宫之中。
更何况,施浮丽那般期冀的双眸,和那一声声,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让仲过依她所言回了汇王府,只是那密室和毒药他闭口未提。
施浮丽奉旨入了宫,按照她的一步步规署,仲过在一次剿灭杀手组织的任务中,私自将那批人留了下来,甚至改头换面,重新更名为陵门。
而他,便靠着那些从西域地室里带出来的毒药,控制着整个陵门。
皇上每每有刷下来的隐卫,也会被他不着痕迹的偷偷转去陵门,这个组织因为如此得天独厚吸纳才人的方式,而变得日益壮大。
从最初的几十人,巅峰时期曾发展到几千人。
而这些人,专门用来暗杀和丽妃作对的外地官员。
看似和朝廷毫无关系,可逐渐吞噬的,却是整个萧国的内朝外纲。
杜翰飞之所以能一手遮天,那时候的江州和皖州尽是他的地盘,实则也是暗地里丽妃早已把持了一切。
他负责收权,丽妃负责帮他清空所有障碍。
无论是官、是商、是民,亦是走私,又或者中饱私囊,但凡有异声者皆是死于非命。
而行刺过官员的门中之人事后也会被灭口,这也是为何渡鸦从不知晓陵门和官府勾结的原因。
因为那些人,都死了。
就连杜翰飞自己都不知道,帮他处理这些事的陵门门主,每年获取他所得银两四成分成。
真正的受益人,是丽妃。
她从来没有露过面,赚的虽比杜翰飞少了一成,却比他锋芒毕露要稳妥的多……
更何况,比钱更重要的是那些官员的把柄,丽妃也悉数知晓,可却从未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