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和南晓云一前一后翻进了公馆的院墙。

院子里十分安静，既没有养狗，也没有看见仆人和守卫。

徐航对照了一下夜蛛所在的位置，朝南晓云指了指二楼亮着灯的其中一扇窗户。

南晓云靠在墙边，摸了摸糙面石砌的墙面和上方的拱券门洞，退后几步，随即加速后一个腾跃，踩在墙面上一借力，身体高高跃起，双手已经抓住了拱券门洞的顶部。

徐航伸出双手托住南晓云在空中晃动的双脚，向上一使劲，南晓云便借力站上了二楼突出的那一圈石质围边。

南晓云蹲下身体，一手抓住身后的铁艺护栏，一手向下伸向徐航。

徐航小跑几步，也是一个腾跃跳起，抓住南晓云的手，翻上了二楼。

两人调匀了一下呼吸，然后沿着石质围边悄悄地来到了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旁边。

“这么说来，这次行动彻底失败了？不但没抓到那两个可疑分子，而且还伤了野田君？”屋内传来一个低沉而冷酷的声音。

“对不起，少佐，是我的错。”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徐航立刻听出，这正是那个贵妇，南晓云显然也发现了，她朝徐航轻轻点了点头。

“你让我很失望，“真菌计划”本来进展得相当不错，军统上海站已经被我打入了一颗最重要的棋子，你的任务就是配合那颗棋子，为他扫清障碍。”低沉冷酷的声音继续说道，“但是，你的贸然出手，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现在，我们必须对计划作出调整。”

“少佐，您真的信任那个人吗？今天我失手时，一度想过，会不会这是那个人给我们下的圈套呢？”贵妇说道。

“我们做特工的人，最不应该在意的，就是信任二字。”少佐冷然道，“信任这东西，看似牢固，实则脆弱，因为它的内核是情感，而情感是最靠不住的。对我来说，我更愿意用利益来锁定我的需求。”

“少佐的意思是……”

“那颗棋子很聪明。要知道，只有傻瓜才讲感情，而聪明人只谈利益。我给了他最优厚的条件，他自己就能判断出，怎么做才对他最有利。”

“少佐，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他确实真心站在我们这边的，为何他连自己手下的情况都要隐瞒呢？”

“或许，他也在试探你们的能力，要知道，这是在公共租界，我们不可能毫无遮拦地做那些事，而真菌计划在收网时，面对的都是军统上海站的精英，如果你们能力不够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巨大的风险。”

“对不起，少佐，我为今天的失误道歉，请您责罚。”

“错误暂且记下，日后再做惩戒。我问你，南京大戏院的那件事查清楚了么？”

“报告少佐，现场勘察和尸检的结果都出来了，山口和井田都是被军统上海二区的王玉成所杀，同去的那个马三的死亡时间在两人之后，但射进他心脏的那颗子弹却来自山口的配枪，而现场还有另外两人的脚印，所以马三应该是死于另外两人之手。”

“就这些吗？”

“房间内的戏服少了一件，有人看到一个男子搀扶着一个披着戏服的女人走出戏院，我已经派人去画像了。”

“藤原铃子，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你们查到的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价值。从现在起，对南京大戏院的调查立刻终止，接下来，你们给我24小时监视这两个地方平望里、禾兴坊。”

听到这两个地名，徐航与南晓云瞬间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内心都升起了同一个疑问这不就是咏梅书寓和青岚雅舍的所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