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局办公大楼出来,何志伟看了看表,与武局会面,没超过半个小时。
他给周详打了一个电话,知道他和留文已经到了电讯运营公司保卫部。
何志伟开车过去与他们汇合。
快过年了,路上的人和车,都不多了。马路上有些空落,那些外出打拼一年的人们,陆续地返家过年,把城市喧嚣的街道,让位给了安静。
被熙熙攘攘人群,统治一年的城市,是该静一静,喘口气了。
可惜,何志伟的节奏,还慢不下来。
没人追着,不影响收入,但好像也都在赶命,内卷没有理由,喜欢才是第一动力。
何志伟在顺溜的马路上开车,心气也跟着顺了起来。好像大家都变得不狂不躁了。礼让不自觉地成了马路一景。
开着车,何志伟想着一楠爸爸的妥协,他有了一种歉疚感。但没能保护好一楠,他觉得对不住老人。
他突然发现,章一楠的父亲,真没有那么恐怖了,和自己的爸妈一样,都是用心呵护孩子的长辈。
而他和章一楠的感情,却是相爱相伤。
彼此牵挂,担惊受怕。
一起经过了种种磨难,终于伤到了自己,在心灵深处,酿成了不好治愈的心病。
章一楠就像战争中的女人,被焦虑惊恐笼罩着,心里最怕收到阵亡通知书,每天都活在绝望的深渊之中。
此时,他更理解了,在武局办公室,章一楠崩溃哭泣的那一幕了。
也更理解骆秉承和张安,给章一楠究竟带来了什么。恶的力量,完全可以击溃正常人的内心世界。
章一楠因爱而怕,因怕成疾,失马桥一战,让她崩了。
何志伟自己也在后怕,他最不敢想的事,就是“如果”:
如果,自己的枪里没子弹,如果,子弹卡壳,如果,自己的两粒子弹都没打中,如果,土狗费早一秒抬枪…
也许,土狗费会制造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但那又怎样,何以安魂,自己此刻又会在哪呢?
没做之前,如果扪心自问,爱有几度,情有多深?
这还真不好说,世界上大概只有爱,没办法测量。
据说,就连灵魂,都有人用秤认真秤过,咽气之前的体重,减去咽气之后的体重,得到21克的差额,他们说,这就是灵魂的重量。
呵呵,好简单的实验,何志伟没信,但这毕竟有人做测了。
但爱呢?
大概永远没有标准答案,甜言蜜语也是爱,真金白银也是爱,粗茶淡饭也是爱。
但超越生命的爱,大概只有做了才知道,何志伟用挺直的身躯宣示,爱可以用生命呵护。
何志伟在等红灯的时候,他伸头看了看前风挡外的天空。
夕阳将至,余晖仍暖,路边两侧挂起的红灯笼,装饰着马路,喜悦着人心,给生活增添了暖意。
活着真好。
他按下车窗玻璃,一股冷气涌入,瞬间让温暖的车内失温,他透了一口气之后,又把车窗关上。
还在冬天。
他到了电讯公司之后,直接到了保卫处会议室。
周详介绍了保卫部经理与何志伟认识,俩人寒暄一下之后。
周详拿出了打印出来的长长账单,在会议桌上,向何志伟展示,并作着介绍:
“我们打印了尉迟文号两年半的账单,直到他入职盛豪公司。都没有与盛豪集团的人,有过哪怕一次的通话记录。”
“你怎么知道?”
何志伟有些不解。
“我比对过了。”
说着周详从自己的电脑包夹层里,拿出了盛豪集团花名册复印件。
“这你也带出来了,还是有心了。”
何志伟夸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