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萦绕包裹,很奇妙的感觉。
他分明是第一次当猫,可是,这样被人完完整整地圈进怀中一同入眠的感觉,却仿佛早有体会过一般。
隐约之间,他听见她说“小白,这样抱着你,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我们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光里,那时师尊不在,还好……有你。”
骨子里的仙人泪似是在某一瞬间,钻动了一下。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知晓,自己尚且还在梦中。
映入眼帘的是八荒赤土之地,他从未抵达过的地方,头顶上的残阳临照他身,并未给他带来想象中的毒灼之痛。
身下映着一汪血泊,血泊之中倒影出来的竟是一只猫儿的身影。
那是他?
恹恹黄昏,四野废墟,废墟之后,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大漠黄沙,他越过废墟,穿过砂石凌厉的戈壁断崖,他跑得极快,不知为何,心情十分焦躁不安。
他不知自己在寻找什么,也不知自己在着急什么。
直至他来到一片焚烧的炎河彼岸,汹汹烈火之中,是无数煎熬的妖魔,宛若天地烘炉一般,焚熬众生。
妖魔在烈火之中相互厮杀,肠穿肚烂,斧枭头颅,鲜血如汤泼洒。
烈火乱鬼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烈火如毒,却并不能将他拦下。
他要寻找的东西似乎就在那片烈火炎河之中。
当他冲进炎河的那一瞬,万千互相厮杀的妖魔仿佛瞬间找到了共同的目标一般,纷纷朝他疯涌而来。
百里安不知道自己这副孱弱猫躯又能够做些什么。
可是下一刻,他见到自己口吐剑芒,剑气化龙,横扫而过,厮杀的地狱成为修罗场,妖魔的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死意魔气森然浓烈,竟是无一只妖魔能够将他留下。
他似乎强得有些过分了。
只是这里的烈火似乎在不断吞噬他体内的灵力,他的力量在不断削弱。
前方,仍有黑皑皑看不到尽头的妖魔之海。
在这神灵都不敢多待半日的全煞之地,随时都有可能被烈火之中的魔灵夺舍缠身,他却从河的彼端一路杀至此端。
最终,他在皑皑白骨的王座后方,找到了胆小无助的少女魔君。
她蜷缩躺在妖骨的尸骸里,漆黑微卷的发丝如烟铺落在身后。
她涣散着目光,仿佛陷入某种可怕难以醒来的噩梦之中,呜咽低喃着,像是被强行推入地狱中再也找不到归途与出路。
“师尊教我念善……”
“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矿照,千里通明。”
她浑身染满同族的鲜血,躺在那里,怀中护着一根红绳,却是未曾让其沾染到一丝血迹,在她怀中,干干净净。
身下的白骨无声叙说着残酷的邪恶,她重复低喃不断,意识早已不清,声音带着极为浓重的委屈与埋怨“师尊……我不要成为害人的魔君,他们逼我害我,你何时来带我回家……”
百里安胸腔中似有异样在翻腾不休,他不知她口中的师尊是何人,但他还是朝那少女慢慢伸出一只前爪。
在他目光所及之下,那只爪子忽然变成一只苍白染血的人类手掌,修长的指腹下,依稀可见练剑之人才会拥有的薄茧。
那只手掌安抚着少女纤薄的肩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说“阿娆,再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回家。”
他背着年幼的无冕之王,离开了这片烈火黄沙的世界。
当她醒来,他已经难以维持人身,修为散去,化作一只白猫。
在这个群魔乱舞的时代里,在她艰难的岁月之中,他以幼猫的形态守护在少女的身边,看着她如何一步步走向高台,觉醒魔血,成为一名真正的魔君。
那一年登基大典,魔界君座之上,她并非独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