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烟身体骤然微弓,紧紧扣住了他,声音如哭似泣。
天际将白的世界里雨打重檐,青竹泣泪,绯窗朦胧,长夜与黎明交替的时节里,花木格外幽深。
雨势起伏,漓落,终究越下越大,直至淹没远山里的千峰叠嶂,涌起无尽烟云,与千山万水蔚然相映,一朵长夜里幽然紫蝶花缓缓吐蕊绽放,终至灼目耀眼。
云收雨散,晨雾朦胧。
夜雨收揽而过的天际并未放晴,天光惨淡,难透纱窗。
殿内昏光浮游,安静极了。
宁非烟怀中所抱着的物事从百里安变成了枕头,他坐在离她稍远之处,看似有着避嫌的嫌疑,可是二人两根相互勾缠的尾指,由始至终却依然牢牢地连在一起。
宁非烟身上的紫衣凌乱陈铺在身,她似累极了,额间沁出些许暖汗,濡湿了发丝,贴在腮边,风情且格外诱人。
面上的晕红未退,眼底的潮意未失,但那双眼睛里却是不再含有迷乱无助之色。
百里安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两根手指慢慢分开后,他这才起身燃炉温茶,添杯入盏,端来一杯热雾淼淼的清茶放在床头。
宁非烟本欲想要装睡敷衍了事,可是听着床榻下细微的脚步声又忍不住抬眸去看,好死不死地正对上百里安的那双乌黑眸子。
心曲微乱,自知装睡无用,宁非烟分外纠结地抱紧了怀中柔软的枕头,咬着手指指甲,凝重沉眉。
本以为性子腼腆的少年郎会就此离去,谁曾想他从衣柜中取来新的一根衣带细上,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便端着一副衣冠楚楚地模样坐在了床边上,端过一碗温好的清茶,递到她的面前,道:“喝口热茶顺顺气吧?”
宁非烟下意识地抵触他这种温情的举动,下意识蹙眉道:“我不渴。”
话音出口,却是沙哑得不像个东西。
百里安眉头一沉,声音难得严肃:“喝掉。”
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宁非烟正欲出言教训,目光却陡然凝在了他端茶的指尖上。
他茶水端得极稳,那么指尖上的湿意又是从何而来。
宁非烟面色一红,什么气势都没了,她别别扭扭地抱紧枕头,就一只脑袋就过去,去吸他手中的那盏茶水。
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此刻的行为像极了一只被人养乖的宠物。
很快,一杯茶见了底。
干热的喉咙温温而热,的确舒服了不少。
宁非烟舔了舔嘴唇,正欲说话。
那头,百里安稳稳当当地放下空盏,手肘撑膝,手掌托腮地看着宁非烟,目光透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深意:“在这般重要的日子里,你不回殿好好待着,跑到我这儿来吃蚕豆嗑瓜子儿,可是玩得开心尽兴了?”
话语之中倒是听不出嘲讽的意味,多是调侃,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宁非烟无颜以对了。
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羞耻而像个小女人似地窃窃不胜娇羞,压根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她宁非烟,即便是一败涂地,也要不失从容的完美应对一切。
“尽兴?司尘小公子不知是太过于自信还是瞧不起妾身。”她潮意未散的妩媚眸子低低一滑,落在他的手上,似嘲似笑道:“这就能够让人尽兴了?”
百里安气笑了,这种穿上裙子就不认人的狗模样真是讨打,他抬手作势欲要拍她脑袋惩罚,宁非烟全然不惧,却做出一副害怕怯怯的模样,缩了缩脑袋。
百里安手掌的用力落下的动作却忽然放轻了下来,改变了一个方向,手掌收起,小指轻勾,勾住了宁非烟抱着枕头的那只手掌小指。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是吗?”
语声轻缓,恍若鸿羽勾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