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酒,而是清水。
她表面平静地张唇,清水入喉,一点点地滋润着干裂焦枯的嗓子,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实在不明白她这副模样,即便是朝夕相伴的红妆都未能认出她来,那么他又如何能够将她认出。
随着一杯清水饮尽,她心中的茫然也如台上霜,越积越深。
她这样本来应该湮灭在众人眼中的泥垢,旁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他不应该一眼就将她认出来。
她体内不受控制的浊息不断侵入者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外来者,在他肌肤表层留下一道道浅色黑痕。
百里安却不甚在意,仿佛不知那浊息代表着什么似的随手将杯子扔了。
手指拭去她眼角处的血痂,眉头蹙起说道:“被人当做一只困兽摆弄,可真不像你的作风啊,宁非烟。”
亲耳听到他唤她的名字,宁非烟眼眸微微睁大,仿佛梦游一般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彼时,她体内的浊息大盛,如沙如雾般的黑气裹遍整个台面,一时之间无人敢近。
百里安隐约感受到了来自牢笼意外女魔君审视的目光,她并未远离,似也是不惧秽妖崩坏乱走的浊息影响。
但不知为何,她并未有多余的动作去靠近打扰,只是静静地审视着这一切。
百里安已经莫约推演出,女魔君虽然想要宁非烟的命,但今日四河与秽妖互换身份的局,似乎并非是她的安排。
“嗯……那日出了客栈,在街角小铺的时候便知晓你被人掉了包。”
“你是如何看出来我被人掉了包?”
百里安手掌刻意避开她背后的伤势,为舍魔利还有妖帝獠牙所伤的后背,由始至终就从未得到过好转。
妖帝獠牙的毒虽然棘手,但慢慢以修为慢慢渡净獠毒,也非是什么要紧的伤。
可那引爆入体的舍魔利,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
舍魔利万法无解,即便是魔君在这东西面前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自打上次重伤至此,那害命的伤势就从未得到过真正的治疗。
那几日看似背伤洁白光滑如初,实际上也不过是用了些粗浅的欺天手法将伤口给掩饰了过去。
像她这样心机深沉,且过分骄傲的一个人,又怎能甘心将自己狼狈的、绝望的伤口显露于人前?
百里安没有想到的是,她落入葬心手中还不到半日功夫,君归宴在即,也不知是藏着怎样的怨气,他竟然还有心思将她好生折磨一番。
手掌往她背上轻轻一贴,掌心便沾满了触目惊心的红。
百里安也没浪费,低头将掌心里的血迹一点点舔干净,然后语气笃定道:“宁夫人这是将秽妖的血喂你喝了?”
此时宁非烟体内的鲜血不比往常,早已染了秽妖的污毒,他一尝就尝出了其中的问题。
宁非烟道:“我的血不干净,你吃了怕是得闹肚子。”
百里安笑了笑,那笑容掺夹着几分冷意:“秽妖之血虽然苦毒,可再毒,能毒得过尸魔之血不成。”
秽妖时从尸诞生的浊灵,尸魔是汲天地阴气而诞生的阴物,而百里安体内流淌着的又是正统王族血脉。
二者之间,存在着压倒性的克制力。
宁非烟叹了一口气,不论是沦为困兽面临死境,还是此时劫后获救,她的神情依然平静如旧。
她不断用手背蹭揉着眼睛,有更多的鲜红血水从她眼角里溢出来,直至双眼血水中混杂着两只黄色的蜈蚣小虫流淌而出,她才停止了动作。
葬心那家伙,竟然将两条毒虫放置到了她的眼球之中。
眼睛被揉得通红,眼白布满了血丝,血水难止,看着极痛。
但是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