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似是准备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宁非烟金意尚未残褪的眼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人总是会相逢的,就像是山川河流,万河归海,属于他自己的命运逃也逃不掉,在这路遥马急的岁月里,他既然已经见过了叶帘,自然也就不可能再继续浑噩下去。”
老人怔怔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佝偻着背影,慢慢侧开身子。
宁非烟斜着一身清晨的雨寒入了这间简陋的铺子,铺内的窗扇为开,光线昏暗,货架上零零散散摆放着一些魔界常见的货物。
屋子一角,点着一盏昏黄的灯火,就这那一点昏芒,苏息就坐在一个矮板凳上,剪着皮纸。
这间店铺的老者年轻时是魔界盛名的幻术师,经他手裁剪出来的皮纸能够幻化出各种妖魔来。
虽说并未实质的战斗力,可仿真出来的上古妖魔威压在旁人不知的情况下却是可以震慑四方的。
幻术师虽然有着一身的好手艺,可在以实力为尊的魔界之中,却也不过是空有一身花架子。
幻术修到极致也终究不过是一场空幻,并不为魔君器重。
四处受挫的天才幻术师,投身无门,终究还是委身于一方小天地里,平淡度日。
静燃的烛火下,苏息低头认真专注地捡着皮纸,胸口前依稀可见一滩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宁非烟随手捡起一张他裁剪好的皮纸,纸面上绘画着异兽旋龟,笔触精良,轮廓逼真。
苏息头也不抬地道:“别碰。”
宁非烟目光在他心口间的暗上轻轻掠过,语声含笑:“你竟真将自己的心头血给了那和尚?”
静燃的烛火陡然不安定地飘忽了起来,他手中锋利的剪刀因为一时分神,在他指腹间划开一个豁大的血口,鲜血染红了黄皮纸,精心裁剪的一张作品就这样毁于一旦。
苏息放下剪刀,慢慢将手中的那团纸揉捏成团,手背间的青筋慢慢凸起,面具下,他冰冷的嗓音满是戾意:“我的心头血给的是叶帘,而非迦臣。”
宁非烟随手拉过来一张椅子,风致楚楚地坐了下去,她说:“怎么说也是我将你从人间找回来的,你欠我的人情,不如现在还了可好?”
苏息冷笑一声:“与你未谋,无异于引火自焚。”
宁非烟笑道:“与我合作,至少能够保得了叶帘不死,你没得选。”
苏息骤然沉默了下去。
宁非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淡金色如掺着蜜糖的毒,明知致命却叫人挪不开眼:
“我的耐心给魔君陛下给消磨完了,往日还会给你半日功夫考虑考虑,但今日,我没打算耐心等你的回答。”
苏息拳头慢慢捏紧,他沉声道:“如今我丧失心头血,实力大不如前,又如何能够帮得到你。”
宁非烟轻笑了起来,熠熠金瞳与那妖娆的笑容两相映衬,透着几分凉薄的残忍:
“苏息,既然打算为我所用,那就应当做好奉献出自己一切的觉悟,或许区区一个叶帘不值得你这般做,但是关于你的身世,以及当年她将你抛弃的真相,却是值得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宁非烟笑道:“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为我所有的棋子也都是叫我利用的明明白白,至少不会像你如今这般,浑浑噩噩地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自知,苏息我且问你,这几百年来,你可有一日是活得通透的?”
苏息受伤的手指蓦然捏紧了几分,血线顺着他的指缝延绵,染红衣袖。
他眼中似有百般苦楚挣扎,思绪纠结。
良久,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剪刀,阖上眼眸:“你需要我做什么?”
宁非烟将自己恶劣的性子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