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起来毫无瑕疵的一张脸,却怎般看都难叫宁非烟看入眼去。
这般瞧着看着,宁非烟心中有忍不住浮现出了那只蠢猫的脸,两相对比了下,忽然觉得还是那家伙生得更好看些。
被人如此放肆无礼的打量许久,迦臣涵养极好,面上不露半分失礼:“姑娘今夜是故意引小僧出来的?”
宁非烟并不否认:“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样一名和尚,竟然能够让堂堂太玄九经,不惜违抗宗令也要擅闯魔界中来救你。”
迦臣眉目低垂,神态瞧起来莫名疏冷了些:“姑娘好奇的事,小僧亦是很好奇,我……又究竟是一名怎样的和尚呢?”
听了这话,宁非烟微怔了一下,继而她又笑道:“其实我并不关心你们这行人是伤还是死,只是我来天干山之前,答应了一个人,来此取你性命。”
迦臣面上不见忌惮与愤怒,他很平静地分析道:“姑娘尊为魔河第四,你若想杀我,在这山中,怕是无人能拦。”
宁非烟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忽而一笑,道:“你这和尚,当得倒也挺有趣的。”
宁非烟虽然含笑,但迦臣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杀意,他惆怅似地叹了一口气,道:“小僧能问一下,他杀人的理由是什么吗?”
迦臣并未问世谁请她来杀自己的,显然早已知晓那人是谁。
宁非烟后背离了古树,树梢上依稀可见紫色的蝶翼扑朔成妖,她缓步而来,笑容里含着几分玩弄道:“我杀了你,待你死后,再将你这具皮囊一点点的剥下来套在让他套上,你说,他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迦臣沉默了会儿,似有片刻失神,手指轻轻转动了两轮佛珠后,他又从衣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便筏与炭笔。
见他提笔,宁非烟不由好奇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迦臣道:“将小僧平日里的一些生活习性写下来,这样也好叫他扮得像一些,莫要让阿帘轻易地瞧出来,不然她会难过。”
居然连反抗都不带反抗一下的?
宁非烟面上笑容更甚:“时辰也不早了,又何须多此一举,他与你自幼生于南泽山上,二人整日朝夕相伴,我想叶帘都没有他那般了解你的习性。”
迦臣怔了良久,无言放下纸笔,轻笑道:“姑娘不提此时,小僧都快忘了原还有这么一段时光。”
寒刃妖刀破暗而至,轻轻点在迦臣的心口处,宁非烟问道:“你当真不努力挣扎一下?”
迦臣缓缓吐了一口气,道:“本就是因我一时大意,累她沦陷至此,虽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眼下我却护她不得,苏息他,却是可以的。”
宁非烟颇为意外他这份坦然的态度,倒是与苏息形成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对比。
苏息因爱中成大恨,这和尚,却能够因爱中生成全。
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苏息才难成为叶帘的同归之人。
“你便不担心,叶帘日后知晓真相,会因此痛苦不堪吗?”
迦臣笑道:“鱼失水则死,水失鱼,犹为水也。”
宁非烟纤眉轻挑:“那可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手中妖刀看似随和地递送出去,带出一抹细红的血光,从胸前穿透至身后,温热的鲜血淅淅沥沥地溅落至枯叶之间。
宁非烟出手很快,并未刻意折磨,可迦臣还是感受到了一丝痛楚,忍不住蹙了蹙眉,那双澄澈如玉的眼眸里,神采一点点的涣散而去,而后很快覆上一层不详的死意。
一双眸子在夜色里变得极黑,沉没的似乎能吞没一切生命。
膝盖枕在厚软的林间落叶上,碾出薄脆的碎音,随着宁非烟漠然抽刀的动作,他身子向前一倾,倒了下去,便再也没能爬起来。
宁非烟慢条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