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空悬头顶上的那尊巨大战车,幽蓝色的战甲车体,正一寸一寸地变得灰白古朴,仿佛被千古岁月风化的化石一般,正在逐步被抽去灵息。
蛮邪主将惊魂失色:“大人,若是长久下去……”
“若是长久下去,这名少年必先落败!”司空悬无比自信地截断他的话语。
凡天地屠戮弑杀之器,煞气至浓,以身驱之,必先遭其噬。
那少年手持枪伞,立于城上,一时间虽然看起来可立不败之地。
但司空悬相信,若自身修为与器相差甚远,久而久之,那就非是以人御器,而是为器所控。
且不说他向沈公子借来的那尊战车能够有效抵挡那枪伞的攻势,即便是他手底下的万数大军,以人海战术耗也能够将那少年耗死在城头之上。
司空悬眸光沉稳而冷酷,对于那战车的损毁并未见有不舍之色。
在他军令之下,身后大军随即又分化出千人军队,那千人军队化整为零,阵列有序地清扫着王城战场,丝毫不将逃入昭瑜殿内的弥路等人放在眼中。
当然,司空悬心中也是清楚,若是此刻弥路带领着撤入阵殿之中的魔将们重回战场,那么这场人海战术的消耗之战,对于他们蛮邪大军将会变得更为吃力艰难。
但一个一心想要保存自己底牌实力的魔族少君,司空悬笃定城门口那一战便将弥路的战火彻底敲击熄灭了。
战场上的退兵之将,若非压倒性的局面,怕是再难重回战场了。
魔君、蜀辞、葬心以及狱法魔将中的元老人物远赴四方,叫他十分忌惮的四河宁非烟也极为难得地身负重伤了一回,如今的皇城不堪一击。
却不曾想,遇上了这样一名古怪的少年。
原以为,君归宴上青叶世界的河主一战,这少年赢得不明不白,怕是多少有着运气的成分在里头。
况且新晋的首河修为不过刚破承灵之境,怎么看对于这样庞大的一场夺城之战,都难发挥出扭转性的力量来。
眼下这么一看,倒是他的失策了。
魔界史官册录记载,沧澜年间,首河异位,换主司尘,为祸国乱君之相,倒是所言非虚啊。
如此少年郎,不仅能够让魔君打破规矩,取得界之重宝长诀玉为嫁妆,竟是连如此秘之杀器都交托于他手。
看起来这位新晋的首河大人,比起蜀辞,可在魔君陛下的心中重要多了。
若是将这少年活捉于此,即便待到魔君归城,怕是也有了一道制衡之力。
心念至此,司空悬会心一笑,命人取来一把椅子,执旗端然坐下,连下几个指令,身后大军以着坚决而迅速的气势,训练有素地阵装其发。
而天空上那尊巨大的战车上的灰化点不断在扩散成灾,驾御战车的白骨仙人的身体也在伞面散发出来的侵蚀之力下一扫而溃。
但渐渐的,天玑伞的威力在那尊战车面前终究变得有些后继无力,万千紫色游丝齐齐大盛,将那半壁巨大战车切割成无数碎块,但这一幕反而更像是回光返照般,负隅顽抗。
司空悬沉声喝道:“举城皆可屠,唯有城头上那两人,必须给我活捉拿下!”
失了控制的半壁战车自他头顶轰塌砸落,司空悬头也不抬。
他身后的那只蛮荒巨兽昂首咆哮,头上两队紫黑色的利角滋啦吐雷。
两颗拳头大的雷团电射而出,将那举世无双的珍贵战车轰得支离破碎,玄铁垒块如崩塌的城堡般碎碎而落。
对于战车轰碎后掉落的石块铁块,身处于战场上的司空悬也未有那么多讲究去清理,周身散开一层濛濛魔气,不论是多么沉重的铁块残骸都一一被击弹飞出。
司空悬目不转睛地看着城楼上逐渐黯淡的战斗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