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解之令,并非是云容不从,她不是没有抛弃生命镇守天山的决心,越女觉得此事无法判定究竟是谁对谁错。
天山崩塌,她甚至对于百里安都难生出责备之心。
只能说立场不同,所见不同。
天玺十三剑剑主并没有必须要死的理由,小师弟想要保护云容,这一点谁也无法批判他的对错。
只是越女心中清楚知晓,以宗主刚烈的性子,他对小师弟怕是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剑主羽显然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杀意。
他深深吸了一口,看向天际,握剑的手紧了紧,寒声道:
“天山剑冢绝不可就此坠入人间,与红尘凡化!本座会以毕生修为,化境成桥,重新稳固天山与上清魂索之间的联系,尔等继续行兵解之道,以身融山。”
姬裴却直言反对道:“还望宗主三思。”
剑主羽目光如电。
姬裴不卑不亢道:“如今天山已崩,既成事实,宗主应当及时止损,整顿宗门上下一众弟子,重肃山门才是首要重事
若此刻您耗费修为强留天山,我等十三剑又相继陨落,那时候的天玺剑宗才是真正的断失传承,薄脆如纸。”
一柄宝剑即便将之保护得再怎么锋利无双,若是以血命祭养宝剑,却失了执剑者,这份守护,岂非毫无意义?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天玺剑宗存在的意义取决于这一座终年不朽的剑山了。
“你这是在教本座做事?”
剑主羽眸光中的戾气更甚,眼神锐利如锋:
“本座既执掌天山,个人生死得失在天下大道面前,皆可舍得!泱泱天玺,鼓角争鸣,五千年的历史文明皆系于此!
天山积淀道蕴不尽然,厚德载万剑,通天地,可似薪火传万年!
只要这一捧薪火之山不灭,今日莫说你我皆命丧于此,便是我天玺剑宗上上下下七万弟子皆以身化骨,亦可泽及后人,新旧交替,剑道不息!”
剑主羽过分偏刚传统的执着与戾气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十三剑一众并不是贪生畏死,只是此刻强行兵解,以自身魂魄气意支山而起,也不过是朝夕之光。
内部已经枯竭的天山已经禁不起任何的风雨摧残。
此举全无意义。
可剑主羽素来喜欢在全无意义的绝境之中寻求奇迹。
宗主尚且如此,作为天玺十三剑,也只能负重前行。
剑主羽的升龙剑已经彻底失去灵性,世间万物剑灵皆系于天山剑冢的伟岸神力。
如今天山崩,剑灵死,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升龙剑亦如凡剑一般,无法全凭心意的御剑驱使。
剑主羽长吸一口天地气,脚踏青罡剑风,自御太上道清剑诀,凌入九霄,体内气机大河如练,好似沧海扬波。
他手指横抹剑身,肌肤乍破,抹在剑锋之上的鲜血却非鲜红之色,色泽竟是深紫!
已现垂死之态的升龙剑气势陡然大涨,宛若即将渴死的鱼忽然得到了凉沁的水泉。
冷冽的剑锋染上一层紫电青霜之意,有腾蛇翱翔盘旋于剑。
剑主羽指间切口飞快愈合,脸色却是苍白了下去,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气意颓然。
他双手捧剑,腾蛇巨蟒飞升而起,他将手中升龙朝着天穹递送出去。
天光乍破,泻下一缕破晓的光辉,如天门开出一道裂缝。
升龙剑飞流直上,如一条狂阔瀑布白练更贯苍穹,连接两世,气势雄浑。
天穹被剑主羽以着逆天之举,强行劈开一道虚空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