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坚持什么,如此的不体面,狼狈,不为世人所爱,这条路从两百年前就已经走不通了,继续走下去,等待着你的只会是更加深沉的地狱。”
葬心口舌已经快要说干了,他能够贴切地感受到百里安这具身体下有这什么东西仍在疯狂低鸣着,嘶吼着,抓挠着,欲要脱网而出。
他低低发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果然不愧是他最钟爱的目标。
已经被逼到这种程度了,竟然还能够保持最后一丝清明不灭。
看来是时候下一个猛药了。
葬心取下腰间的乾坤囊,拆开空间囊封,打开袋口,平放于百里安的胸口前。
紧接着,乾坤囊宛若装有活物一般鼓动起来,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蝎子密密麻麻从中爬了出来。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百里安,溃散的眼瞳陡然战栗,刻在骨子里恐惧与噩梦自心渊深处浮现。
无法逃避地巨大恐惧瞬间攫取住了他的四肢百骸,毛骨悚然,密密麻麻地爬遍全身。
这是一种沦于永劫的黑暗痛苦。
百里安张着嘴,却无法开声。
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蜷缩起来,恐惧钻进他的肺腑里搅得天翻地覆。
葬心好整以暇地见他痛苦,见他无声哀嚎,意识濒临崩溃寸断之际,终于露出了毒蛇啮噬猎物的疯狂来。
“父母也好,恋人也罢,你既已身死成魔,四海八荒,天地人间,无人能够收留你。
若不摒弃懦弱与弱点,你只会被这个世间活生生撕得粉碎。”
“你还要怎样去爱啊,继续把命搭进去吗?正是因为感觉不到被爱所以你在选择做了那个先走的人不是吗?”
“可为何被抛弃的那个人总是你?为何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受这样的惩罚。
为何你在历经不该你承受的悲苦之劫后,还能做到无怨无戾?”
葬心轻轻说道:“你不是对自己的身份没所察觉,可你依旧对百里羽有所隐瞒,怎么?离世两百年,再返人间,便觉自己已身外人?”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于同情:“你总是这样,下意识地将自己贬到尘埃里与世无争,觉得得到什么都诚惶诚恐,可是你心中,当真不恨吗?”
他低声感慨着:“就连至亲之人都嫌弃你,视你为孽罪,轻视你,冷落你,苛责你,甚至怀疑你,不惜审你!伤你!杀你!那么你又有什么罪行是不可行、不可恕的呢?”
字字根根如骨,他再次轻声发问,直叩灵魂:“你当真一点也不恨吗?”
终于,好似一根紧绷拉扯到极致的细线,断掉了……
百里安眼里的光如晕墨般散开,黑色的丝线细细密密地缠绕在他身体间,就像从地狱中苏醒。
一瞬间好似生出了强烈的幻象,他抬起眼来,终于发出了喑哑的嗓音:
“恨……我恨我的父亲!我恨天玺剑宗!恨得不惜与这万古仙道一世为敌!恨到想要杀尽天下正道仙神!”
听着那声嘶力竭的声音,饶是葬心表情也不由动摇恍惚了一瞬。
此刻百里安眼底压抑着的仇恨于怒火,竟是真切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是啊,在这世上哪有受如此苦难对待,还能够不愠于怨我行无怨的圣人。
那一根线彻底崩断后,他反而变得无畏无惧。
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僵冷的尸体,任由蝎子爬行于身,鲜血横淌一地。
一双干净的眼睛不再黑白分明,彻底被葬心搅弄得浑浊难分界线。
葬心打了一个手势,令压在他身上的食尸鬼退下,然后饱含期待地看着他。
嬴袖猜测着葬心的毒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