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一般,并未在继续施难,只淡淡说道:
“若仙人雪拂尚且在此,还有资格同本仙论一论这是非长短。
凡人方佑,你不过是个寻求女人庇佑获得仙途权利的庸徒。
若非看在钟华仙府府主的三分薄面上,你……还没有资格同本仙说话。”
何其狂傲,目中无人。
而身为金仙,确实有着睥睨众生,目中无人的资本。
在这偌大的十方城中,他足下鳞石并不算过于巨大,可丰虚立在上头,却自然衍生出一种渊渟岳峙的气意。
人间的道理规则,又如何能够束缚早已超脱世俗的仙人。
他冷漠凝视百里安,淡淡语气有种施恩怜悯的口吻:
“主动献出神符,亦或本仙亲自动手剥取你的神魂,你自行选择。”
祭台之下,金车之前的牧云夜见到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眼中的阴郁情绪不知何时,一扫而空。
不由偏首看了马车之中,脸色阴晴不定的方歌渔一眼,淡淡一笑。
“不知方三小姐,见到此情此景,心情又是当作何感想呢?”
方歌渔连一个余光都懒得去施舍他一眼,撑着脸颊看向祭台冷笑:
“牧仙君也就只能借他人的灾难来弥补你那可怜卑微的自尊心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方歌渔那张小嘴损起人来的本事丁点不弱。
牧云夜的表情尚算自持平静,但搭在金车车架上的骨节却捏得微微发白。
但他言语间所流露出来的自矜强悍的意味却是比平时更为真实强烈。
他身子半依靠在金车前,寒声冷笑道:“可事实证明,凡人在仙人面前,亦如朝中官权者眼中的寒门。
寒门难出贵子,生而高贵者,天赋卓然那自然是锦上添花,可出身卑微,再如何努力也是徒然。
有一种人,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的路该行至多远。
成为太玄九经弟子,在常人眼中已是极大的幸事,只是寒门学子何以跃龙门,何以铸就辉煌?
这份出彩的天资,尽管引来一时的震撼动荡,万人注目,但更多的,反而成为了他头上刀,催命符。”
牧云夜的自信心从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
他仰目毫无露怯的看着金仙丰虚,仿佛对众生于那金仙的敬畏惧怕之心不能共情,淡淡的笑容里隐含霸道:
“若是换做本君此刻觉醒那六道神符,方三小姐觉得,金仙丰虚可敢行如此雷霆之事?”
“无趣。”方歌渔眉眼冷淡,将车帘放下,眼眸深处却是空荡荡一片,寥寥寂寂。
这般随意态度,竟是丝毫不为牧云夜的话生出半点波澜动摇。
见她不再观望祭台之上的形势,牧云夜有些意外,“哦?方三小姐竟是一点也不担心你的面首出事?”
方歌渔冷冷一笑,目光微显嘲弄地看着他:“你说得不错,有人护着的感觉,确实很不错。”
随着方歌渔话音落定,大风骤然起伏于天地之间,天际不知何方,响起了洪厚的钟鸣之声。
声音尽管厚重,却给人一种无端阴冷萧瑟的极端之感。
在这钟鸣之声下,暮色降临,碧绿的圆月弥合,然而定睛细看过去,仍旧是白日时光。
只是黑压压从四野飞舞而来的无涯好似漫天遍地的一场黑色大雨,倾覆而来。
猎猎凄风冷鸦里,凭空燃烧起来一团火红色的烈焰,那团烈焰之中为群鸦包裹,如一簇炙热烈火的衣裙在风中猎猎飞扬,绯红的,威严的。
自烈火之中,缓缓踏出一只纤长细瘦的脚,小腿包裹着华美烫金流边的黑色长靴,轻轻点落在无人敢靠近的祭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