棂的绡纱照落入点,清清冷冷的一层光,像深秋打入人间的第一抹的严霜。
百里安在一片如飞溅的铁片和喧嚣的潮落声里,意识渐渐沉灭落定……
“不生不灭,于一切时中,念念自见……”
“咚!”
梦呓细语般的喃喃之声,随着一声脑袋落空,清脆地砸在冷硬结实的床框上的声音中戛然而止。
百里安额头吃痛,眼角都撞得泛起了泪花,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却见窗外天光已亮,微茫晨光如屑,透过窗框洒落进清冷的大殿之中。
床下不远处,正自生着一铜炉暖盆,里头炭火烧得正旺,在那铜炉盆中,还四四方方地摆弄好了几颗红薯,外皮已然烧得焦黑焦黑的。
百里安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
陡然回想起了昨夜种种。
他并未化出妖身,竟是以着尸魔的状态,陷入了这般不可自控的昏睡。
他心知那必是‘天下卷’生生将他识海里的精神力抽取得一丝不剩所至,故此让他强行进入沉睡入眠的状态。
百里安虽已预知这‘天下卷’的霸道神奇之处,却不知竟是恐怖到了如此程度。
不过……
百里安用手掌摸了摸自己身上柔软的被榻。
更令他感到惊悚无比的是,他竟是在床榻上睡了一夜的。
他纵然是意识弥留之际,在陌生的幻境也绝然不可能做出无礼行状来,更莫说这还是昆仑神主的忘尘殿!
所以,这必然不可能是他自己跑到娘娘凤榻上沉眠入睡的。
难不成,那美人如玉,衣衫单薄枕睡于窗,最后被人一路抱至上榻的戏码没发生自沧南衣的身上,倒而反过来地叫他体验了一回被人细心呵护的经历?!
想到这里,百里安面上表情都快开裂了,惊骇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女人绝对不是能够干得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一只宛若玉雕般的纤手探入那火盆之中,竟不畏那烈火灼热高温,取来火盆之中一颗外皮酥脆焦黑的红薯。
百里安意识陡然回笼,飞快抬眸。
却见沧南衣长身而立于这深沉的殿宫之中,仅着一身雪白单衣,纵然身处于殿宫,可她这般模样依旧一尘不染得像个刚落入红尘的仙客。
她手里拎着冒着热气的红薯,极白的手指映着焦黑的红薯,垂眸看向床榻上的少年时,通身有股温沉又悲悯的气质。
“醒了?”
百里安飞快翻身下榻,纵然在沉稳的心性在这一刻也不由有些慌了神。
“见过娘娘,昨夜……是在下失礼了。”
“失礼?”沧南衣用白皙纤瘦的手指细细剥开焦黑酥脆的薯皮,裸露出了内里澄红软糯的薯肉。
她吹散那红薯蒸腾而起的热气,轻咬了一口,侧眸看来,淡道:“这‘天下卷’本就霸道极废精神,昨夜你既能够支撑一个时辰,既然十分超乎本座的想象了,谈何而来的失礼之处?”
“我……”
见百里安神情踌躇,似是难以启齿,沧南衣顿时会过意来,淡淡一笑,道:“放心,你的辈分纵是再小,本座也不至于随意叫你睡了本座安眠之榻,你睡的那是青玄的床,不必这般战战兢兢的。”
“青玄女官的……床?”百里安表情相当微妙。
沧南衣分明手指不畏烈火高温,可咬红薯的时候,却似乎极其怕烫。
她又低头呼呼轻吹两下,这才咬了第二口,细细咀嚼说道:“你的嗅觉素来灵敏,身上沾染的是谁的气息,自然是一嗅便知。”
百里安张了张口,表情呆滞问道:“青玄女官的床,怎么会在娘娘殿中?”
纵然沧南衣是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