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慌神了,眉心死死皱起,目光沉沉地看着沧南衣,道:“你我之间的婚事,关乎着天下苍生,两界安和,岂容你如此儿戏,说合离便合离!”
沧南衣站在极高的殿阶间,一如往常一般从容淡然,“你我之间虽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驾谱,却也不过是两姓联姻,长者有所托,不敢辞。
于私,本座与君上之间却从未谨以自头之约,你我之间既无男女之情,如今联姻已无意义,君上既已成尊仙数十万载,总不至于待本座身归而去,还要继续借着昆仑之名,虚度余生?
此举于我昆仑子民不公,于君上亦是不利,若是万年之后昆仑山灵性不复,君上又当何所依,靠何山。
既是如此,不如你我一斩缔约,一切放下,君上也当有所长成,不仰仗身份背景,气运地位,自行走一程山水之路,或许脚下之路,会更加清明。”
沧南衣知晓,这场联姻,于仙界有之大益,君皇乘荒行事种种,是为极过分之举。
可这合理书一出,她不愿再多做计较,翻算旧事。
这一场婚约宛若一个轮回,轮回之后自有命数,她既命数已至,坦然归于死寂,倒也并非太过落寞,故此她不会久留,保持这一身清净便好。
她对于君皇乘荒种种荒唐行为,他的寡情淡薄,亦无怨恨。
她本就是无情之人,自是不会要求他以真心相待,一纸婚盟朽朽延续至今,沧南衣自认为这份关系她并未维持得太差。
故此身去之时,她对君皇乘荒还留有了几分念及故去旧人之情的善意点拨之心。
别看君皇乘荒如今过得多情逍遥,他依靠外物求得安逸已成习惯,故此便养成了只看得见眼前安逸,却不见暗藏危机涌动。
他若一味安心求捷径便利,仰仗自己的身份与家世便觉得可以潇洒一世,来日下场,必会受到极大的反噬。
但君皇乘荒似是没有感受到这份善意,只将她说的这一切都是在为自己昆仑子民做后路打算。
他一把甩下手里的合离书,冷哼一声,道:“本君不认这合离书!”
可是那合离书刚一触及地面,红金色的封纸却是无火自焚起来,其中合离书中蹁跹而起数道金字古文,带着天地规则的契约之力,消散于天地之间。
下一刻,君皇乘荒只觉得自己周身一重,他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在这个瞬间,他仿佛觉得这片天地都离自己遥远了一些。
昆仑于他,非是故土。
可因为这一场婚约,为享这昆仑至圣至清的灵力,他在这昆仑山中一住便是几十万年。
在这十几万年间以来,他只觉这昆仑山的气机与他亲和,法道自然之力徐徐可亲,这天地灵力似是能够于他随意而取。
便是那东天神殿内的巍巍神力,亦可因为这份名为婚约的契约,而轻易调动召之。
可是现在,他立在这中天殿中,忽觉天地远阔,竟生出几分蝼蚁敬看天地自然的敬畏恐惧之心来,周身气压沉重的厉害,压得他竟似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再也无法想往日那般,能够随心所欲地将这万天星辰视若石子玩具一般随意感应召之。
以他的修为境界,他能够感受到那一颗颗星辰的存在,攒簇在万天宙宇之中,如一双双威严沧桑的神灵巨眼,直视他的幽府心灵。
平日里可随意进出的东天神殿,他稍稍灵识触及,却似犹如凡子忽然注视到了某种禁忌的法则一般,他神灵轰然一声巨响,君皇乘荒身体噗通一身,竟是半跪在地。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神识之力竟是因为这稍稍感应便已然消耗将近枯竭。
君皇乘荒浑身衣衫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湿透,他一只手掌用力死死地撑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