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池之事,万是怪不到娘娘头上来的,可是这人在一筹莫展失了志向的时候,总是会生出一些昏聩混账的想法来。”
百里安点头笑道:“这便是青玄大人的叛逆期到了,责怪过,郁闷过,无法理解过之后,更多的却是对娘娘的愧疚与心疼,想要弥补这份心意,可是好孩子的表现。”
酒意上袭,青玄有了三分的微醺之意,她一只手肘支着脑袋,嗤笑了一下,道:“我的年岁大你几轮都有得剩,需要你在这夸我是好孩子?收起你那副好为人师的嘴脸吧,毛都没长齐的野小子。”
说着坐着,她就将脑袋慢慢贴趴在了桌子上,一脸红晕双目迷醉外带眉梢眼角的几分萧索之意:“我自幼年时起,还这么丁点大的时候……”
她伸手比划出了一个团子大小的形状,打了一个酒嗝,清冷的嗓音犹自带着几分怀念之意:“在那个时候,娘娘便带着我了,无需你多言什么,我自然都是娘娘的好孩子……”
“我和轻水,都是娘娘的好孩子……”
在这世间,又有哪个孩子愿意看到娘亲离自己而去的呢?
自然是拼了命、奋不顾身、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她在这个世间中留下来。
可是为何……会这般无力,这般艰难。
百里安想要为她倒一杯热茶,却被青玄摇首拒绝,主动将手里的空杯子递过来,素来不带情绪的嗓音此刻满是固执与倔强:“来,小子,给我倒酒。”
百里安无奈,只好将手中酒坛里的酒不动声色的以灵力温热,又给她倒满一杯酒,说道:“你与轻水大人在娘娘身边长大,情感寄托自然非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对于你们而言,娘娘是家人,是亲人,是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对于山中其他子民而言,娘娘是可以依靠的山海,是保护他们的信仰。
娘娘视他们为子民,为不可分割的责任。他们视娘娘如山海,娘娘于他们而言所理解的关系,好似于山中鸟兽,海中鱼蛇。…。。
山倾海枯之时,他们第一时间所回馈的感情并非是失去山海的悲伤,而是失去家园依靠的不安与惶恐。
正如人类面临自然灾害的深深无力,只会下意识的保全自身,迁居逃离,而不会去想着蚍蜉撼大树,做无谓不可能的力挽狂澜之事,他们只会尽可能地将自己往更安全的地方避难逃离。
这是世间所有生灵最正常的求生本能,谁也无法改变这种本能,即便是他们自己。”
“求生本能非是过错,并非人人都有一颗义无反顾的英雄之心,所以青玄大人也不必为此感到伤心难过。”
说道最后,百里安看了一眼趴在案上的女子,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揩拭去她眼角的盈盈湿意。
“啪……”一声轻响。
谁知软绵绵趴在案上的青玄一把握住了百里安的手腕,手中盛满酒液的杯盏随之倾斜歪倒而出,顺着青玄雪白纤长的脖颈倒了下去。
清冽酒香淌了满怀,浸透衣襟,夜间单薄青衫下,蜀锦云线的素色肚兜在半透的衣衫下若隐若现。
她抬起湿润迷离的眼眸,看向百里安,低声呢喃道:“所以今夜你陪我喝酒,是在……安慰我吗?”
百里安怔愣了一下,看得出来,她醉了。
他沉默片刻,将手中的那坛酒藏在了桌案下方,然后取走她手里捏得紧紧的空酒杯,低声道:“是的,我在安慰青玄大人。”
青玄微微支起身子,下巴和脖颈拉出秀丽好看的线条,眼眸深深眯起,掌与腕的相触忽然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她握着百里安手腕的那只手掌蓦然用力,试图将百里安拉拽过去一些。
醉酒之下,几乎是与那夜掰断百里安指骨时没轻没重的力道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