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南衣回到春秋宫中,对于那山中剑意惶惶的剑光并未做以理会。
她方一入院,忽然抬手捂住肩头,面色苍薄得不像样,面容间肤下细微的淡青血管都看得清楚,唇淡薄得与肤色无异,几乎是在一瞬间,浓郁的病气将她包裹起来。
苍白孑然间,她捂着靠近心脏的肩头的那只苍冷手掌,自指尖处竟是开始慢慢分化成沙,像个这具遗世独立的仙客皮囊即将烟消云散。
她腕间一片浅褐色的印迹,蜿蜒而上,已蔓至皓腕之上,像一尾盘着的毒蛇隐没于衣袖之中藏匿半隐半现。
沧南衣绝美的侧脸浴在凄清的月光里,瞳仁也有了几分透明,明净澈然得好似风都不忍吹动的盐湖,月光隐退之际,仿似带走了她眉目间最后的一抹余温。
这一刹的脆弱只维持了片刻,短暂得仿佛是错觉一般。
她很快松开了肩头,垂下了纤细的手臂,淡烟流水的眸子微抬之间,看向了倚扶在春秋宫宫门间的那道娇小柔弱的身影上。
飞花霜雪皎皎落下,琼色化为透明,明月清风盘绕着琉璃瓦色,少女山君背倚三千青灯华色,微风吹过她扬起的小脸,长发缭乱下是一双深邃的眉眼。
她仿似好像看到了方才那一幕,面上浮现出一种与她年纪并不相符的悲悯,她蹑风而行,浅泪盈余,低声轻唤道:“娘亲……”
沧南衣神色平静如常,目光落在小山君心口间那抹残余的黑气上,淡淡道:“身子才刚稳定好,方醒不久,何必出来见光吹风。”
小山君目光担忧,那满目苍山挥之不去的可怕剑光,“娘亲,这是擎翱真人的剑意?”
沧南衣声线寒冷如冰,青衣墨发都曳地,立在空旷的院落风雪中,垂眸淡道:“亦或者说这是神主傲青的剑意,倒是不知,竟是这般能藏,在吾山中数十万年,都未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倒还真是小瞧了他。”
小山君一双琉璃般眼珠子缓缓轻动了一下,目光逐渐变得有些灰黯,本就苍白的嘴唇此时更是化作惨淡,低声说道:“我方才醒来,听宫里的侍官们说了,青玄她在收集族人们的源血,试图开启圣域之门……”
沧南衣微微蹙眉,低头看她:“你如今最重要的事应当是养好身体,而不是为了这些琐碎小事而自寻烦恼。”
小山君摇了摇首,道:“娘亲的事,怎会是小事,若非我这副身子拖累娘亲,娘亲也不至于如此进退两难。”
沧南衣轻吐一口气,淡声道:“吾身体之危,非你之过,是吾命中当有此劫,要么逆天改命,要么顺应天命而归,莫谓祸生无本,须知福至有因。”
小山君眸子黯然失色,更显她娇弱可怜:“可是擎翱真人以剑势封斩两界,分明就是在有意制止青玄前往人间寻妖获得源血,若是能够开启圣域之门,娘亲你入其中渡过劫期也并非不可。
青玄此番行事虽是偏激太过,也皆是因为青玄担忧娘亲你的安危,虽行事坏了规矩,但还望娘亲能够对青玄从轻发落。”
沧南衣淡淡道:“自是从轻发落了,不过一百戎鞭,以青玄的体魄身子,是抗得住的。”
“一百戎鞭?”小山君怔了一下,似是有些意外,但随即她面上又大松了一口气,笑道:“到底是自幼养在娘亲身边的,其实对于娘亲而言,青玄轻水她们即是昆仑女官,亦是我的姐姐,娘亲终究不忍过于苛刻责罚她们。”
沧南衣挑了挑眉,道:“始作俑者并非是她们二人,青玄行事一反常态,是受了那司尘的影响,吾纵然要罚,自然也不会太过。”
小山君面上神色一滞,但神情很快恢复如常,神色间带着几分好奇问道:“阿娘也罚了司尘?”
沧南衣如画的眉目惊鸿掠影般地扫过小山君,淡淡的嗯了一声,道:“让他前往